記憶
張曉菲2.0殺死1.0的那個晚上。
世界線分離之后——
空調(diào)的輕微嗡鳴聲和墻上的鐘表滴答作響,整個房間仿佛靜止了。
“噠——”并不大的聲音卻突然喚醒了張曉菲。
她回過神來,失神地看了看房間。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對了,我等會有咨詢,正在整理想說的幾個問題。
上班果然讓人精疲力竭,就這么坐著一會兒大腦就放空了。
“張曉菲。”
咨詢師的助理在叫了,張曉菲2.0站了起來。
“媽媽!”
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形成了深深的回音,她緊緊抓住母親的手,淚水和汗水交織在一起,身體顫抖著,哭聲越來越大,直到她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驚魂未定地摸了摸頭,頹然躺了下來。
又做到那個噩夢了。
心理醫(yī)生說,這表示她有非常強烈的不安全感,以及精神上有很大的壓力。
這不用醫(yī)生解夢,她也知道,日子一天天地過著,生活雖然依舊操蛋,但在誰不是在每天的忙碌和心力交瘁中茍且呢。
偶爾心中會不安,但每次噩夢之后,隔天被媽媽數(shù)落催婚的時候,又莫名安心。
等假期到了,回去陪媽媽住幾天。
和媽媽這樣牽著手悠閑散步,好像已經(jīng)好久沒有過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心神不寧,似乎空氣中有什么令人不安的因素。
前方長椅邊有個女孩,給她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是哪裏熟悉呢,張曉菲一邊跟媽媽聊著,一邊多看了幾眼。
她的穿著打扮風格竟然跟自己平時上班時一模一樣。
一件黑色的職業(yè)裝,搭配了一條灰色的裙子,看起來剛剛從公司下班,連發(fā)型也一樣。
咦,那個女生在躲避我的目光,好像故意不讓我看到一樣。
這個發(fā)現(xiàn)反而引起了張曉菲的好奇心,自己并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普通地觀察了一下而已,但那個女生卻好像一直在留意自己的舉動。
這讓張曉菲突然起了疑心,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嗎?還是這個女生跟自己有著某種特殊的聯(lián)系?
就在這時,她捉住了女生匆匆投過來的一瞥。
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大腦涌進了無數(shù)的畫面——她全都想起來了。
媽媽的去世,那個神奇的晚上,自己犯下的罪,以及,后來的兩年。
原來,這兩年是偷來的。
本來以為自己必定會為犯下的罪行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無論是什么,她都做好了準備。
但世界晃動不停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衣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入了一個狂風暴雨般的地方。
他是宇宙的警察嗎?張曉菲猜想。
我是被拋入了龍卷風嗎?一股巨大的力量讓她感覺仿佛身體正被一只巨大的手捏住,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在痛苦地咯咯作響。
她的頭發(fā)、衣物在風暴中瘋狂飄動,仿佛要被撕裂。心跳在胸中砰砰作響,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風暴的狂怒。
這或許就是殺死自己的懲罰。
那個年輕警察一直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是要把我?guī)У侥难Y去嗎?去接受審判?
不過我可能等不到了,一陣無法忍受的疼痛襲來,身體仿佛要被撕扯開來,她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黑暗開始侵蝕她的視線。
醒來的時候,自己既不在牢房也不在審訊室。
而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一個醫(yī)院的床上。
然后她聽到有人在談話,一個很開朗的男生和一個滄桑的男人。
接著她被告知,自己來到了一個特殊的時空,一個原本是被害者停留的地方。
過去兩年,被自己偷掉了人生的她,就是在這裏生活嗎?
那個叫方銘的男生,和叫老馬的男人,幫助她在回收站適應(yīng)得很快。
回程的日期很快確定了下來,雖然她覺得在這裏等待消失,才是自己應(yīng)得的懲罰。
但是,顯然另一個張曉菲,在這個老馬口中的“停尸房”,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他們“赦免”了她。
她甚至為要忘記他們而感到惋惜。
連自己都有這種想法,可以想象另一個她會是多么不舍得他們。
回去的過程出奇地順利,沒有暴風驟雨,沒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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