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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咄咄逼人，實(shí)為試探（1 / 3）

沿著抄手游廊，穿過重重院落，雖是百花皆殺的季節(jié)，但一路庭苑景致，碧植奇石、亭臺流水，布置得幽翠雅致，相得益彰。

一處拱月門，透出院落里梅花含嬌，似乎正等著那場初雪降臨，即將燃滿枝頭。

“這處是王府書房。”才進(jìn)了門兒，在前領(lǐng)路的杜嬤嬤語氣淡漠地說了一句。

自然有一層點(diǎn)警的意思——但凡主人邀請客人于書房相見，有將來訪者看作知己好友的暗示，尊重之余，透出不同泛泛之交的親近。在杜嬤嬤眼里，杜宇娘到底是個娼門賤籍，縱使有些才華，心思只怕也是不正，否則如何會這般冒昧，登門拜訪？主子既說要見，奴婢當(dāng)然不敢反對，且隱晦地暗示一句：郡王既視姑娘為友，那么還請姑娘自重，別做出那些下乘舉止，冷了郡王一片誠心。

這讓旖景很有些慚愧，都是出于她的請托，才逼得杜宇娘行這“自不量力”引人側(cè)目之事，剛才受了一句明里折辱，這會子又挨了一句暗中提點(diǎn)。

轉(zhuǎn)念又想，陽泉郡王接見杜宇娘并未有半分猶豫，并且選在了書房，看來心目當(dāng)中，委實(shí)是愛惜杜宇娘的人品才華，這似乎說明，陽泉郡王文士雅客的風(fēng)度也不全是裝模作樣，也許不致到利欲薰心，固執(zhí)偏激只謀權(quán)位的地步，便大有利于今日她欲行之事。

見面的地方，是在一處茶室，青階不染微塵，窗下虬枝蒼勁。

杜宇娘在階下略微駐足，待杜嬤嬤入內(nèi)通稟后，站在門前沖她微一頷首，方才垂眸拾階而上。

旖景自然緊隨其后，盡管感覺到那杜嬤嬤厲若冰凌的目光，在她一張濃妝艷抹的臉面上極為不屑地掃過，也只能“不知趣”地罔顧了。

茶室內(nèi)布置十分簡雅，靠北一方平膝案后，跽座著一身玉袍發(fā)束珠冠的男子。

“免禮，請坐?！?

盡管有這么一句，可杜宇娘還是深深一福，微微四顧，擇了正座下首東側(cè)的一張膝案后，面西跽坐于錦墊。

旖景當(dāng)然也豪不猶豫地跪坐在杜宇娘身側(cè)，做為“婢女”，當(dāng)然沒有錦墊供她，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微抬眼瞼，第一次細(xì)致地打量起這位表叔。

秀眉長目，眼角微揚(yáng)，竟與虞沨很有幾分神似。

有侍女呈上茶盞執(zhí)壺，旖景接過，替杜宇娘斟茶。

便聽陽泉郡王問道：“宇娘今日前來，不知為何？”

語音潺潺，清雅中卻帶一股暖意，雖覺杜宇娘來得突然，因而有些訝異，卻也沒有產(chǎn)生不愉與反感的抵觸情緒。

但旖景卻觀察到，郡王眉間輕攏，似乎帶著些淡薄的煩惱，應(yīng)是有心事困擾。

這也符合當(dāng)霍真一番蠱惑人心，力諫陽泉郡王圖謀大位，行那翻天覆地之事的勸言后，給這位避勢多年，獨(dú)善其身的閑散宗親帶來的震撼與遲疑。

倘若郡王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會子只怕沒有逸致與紅顏知己把盞閑話。

旖景又添了一層把握。

其實(shí)這時，只要杜宇娘提請“私話”，讓陽泉郡王摒退左右，旖景大可表明身份，但此行已屬逼不得已的“貿(mào)然”，還存著幾分風(fēng)險(xiǎn)——倘若陽泉郡王謀位決心已定，難以說服，旖景這一行，就不僅僅是打草驚蛇，簡直如同公然攤牌，逼得陽泉郡王與金相立即策動。

事關(guān)虞沨生死，旖景自是不敢半分大意。

至少還得觀察一番陽泉郡王對“耳目”綠蘋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倘若有了七成把握，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

一盞清茶，呈于杜宇娘手邊，旖景暗暗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杜宇娘得了暗示，微微一笑：“久慕綠蘋姑娘才名，奴家實(shí)在是想見識一番姑娘的琴藝唱音?！?

一個是怡紅夜鶯，一個據(jù)說清唱便能使夜鶯折翅，杜宇娘仰慕之余，也想領(lǐng)教傳言是否屬實(shí)，委實(shí)也合情理。

陽泉郡王倒沒覺得訝異，干脆利落地讓人去請綠蘋前來。

卻是不需要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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