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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1 / 2）

“陳述”

他已經老了。

“嗬啊——嗬——”口鼻像是被封住了一樣，只能艱難地一點一點跟外界爭奪空氣，眼前漸漸發黑——

“我是說，這個游戲玩了幾十年了，你覺著如何，可是滿意了？”這女人慣為囂張的語氣，讓他呼出的氣都重了幾分。

這個老嫗，在西北吹了這么多年的風沙，性子倒是愈發地破敗了。

陳述可有可無地想著，但呼吸不上來的感覺，讓人有些難過，但聯想到這是那位賜給自己的，也不覺著難受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便是這個道理罷，他還賺了這么十幾年的位置，值了。

“太子，太子殿下！”年輕的陳述急急忙忙地止住了想要披上鎧甲隨父輩上戰場的當時的太子王堂林，勸道，“如今皇上和大將軍等人都在前線，必定萬無一失，我們在后方不能自亂了陣腳才是。”

“阿述你不懂，”王堂林將早已準備好的水壺系在自己的腰間，期間還有機會讓人去備了一匹快馬，“如今那草賊將我父皇叔父困于寧城，寧城易守難攻不假，但那草賊斷了寧城與這主城之間的聯系，若是說要突圍出來，那兇險程度便不是三分五分可以判定的，若是不準備突圍，待到寧城山窮水盡之時，便是我軍大潰之日。”

“你單槍匹馬前去，又能做什么事情？”陳述真是為自己任性的太子殿下操碎了心，幼時二人一起長大，兩人俱可被稱為“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少年英雄，長輩也對二人的組合甚是滿意，二子赤誠相待，一文一武，未來指日可待，“若非要有一個人去，那也是我去。”

陳述并非沒有隨父領過兵打過仗，除了自幼身體不適，習武只能強身健體而不能達到很高的造詣外，在軍中也曾擔任了“小軍師”的美名。

“不成，阿述你身體未愈，而且你也沒有萬軍之中取人首級的本事。”

“說得你有一樣！”

“我這不是去試試嗎？”

“胡鬧！這主城不可一日無太子，若是前線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太子要準備在亂世中登基，方能穩住后方行事，力求還有再起之日。”

“阿述，”王堂林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步走上來握住陳述的肩膀，“你可曾記得我們之前的那句戲言，我說若是日后我不想當這個勞什子太子了，你便來替我當！”

“你這莽漢！這位子哪能說替就替？”

“阿述你聽著，此次一去我不過靠著一個‘莽’字行事，斷然沒有再想著回頭的本事，只求爭一線生機予我們父輩，若是能夠再見，那便是運氣了！”王堂林本身師從武林，武藝高強也有奇技淫巧，萬軍之中取人首級的確有望做到，但是想要脫身于萬人，那是難上加難。

門口快馬也備好，王堂林走出房間的時候，忍不住頓住回頭，笑得粲然，“若是我頂著陳述的名姓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還望你寬恕我一二。”

王堂林見好友仍楞楞，灑脫地仰天大笑出門去，只聽身后急促的一聲：“慢著！”

像是經過了無數次反覆思考才得了這般堅定的聲音般：“主城守著的五萬禁軍你且拿去，若是你行事仍有余裕，別忘了回來救我，主城這條線就算被奪，你也定是能追回來的。若是你敗了，我替你當這亡國太子，若是你勝了，也別忘了在那草賊轉移視線進軍主城之際，回來救我一程。”

“阿述……”

“你可以的。”

自此，若是亡國，我陳述就是代你亡國的太子，若你功成，敵軍知曉此番寧城兵馬大盛，主城空虛，必定來爭，希望你能趕在敵軍之前便好。

太子殿下。

臣，永遠是臣。

果然，一戰大捷，但陳述的父親卻因為替王堂林擋了一刀，撒手人寰。

敵軍隊伍見主城空虛準備長驅直入，陳述扮作太子，收到了敵軍兵臨城下的消息。

——看來，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