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猛地坐起來，看見床側的地鋪，還很整齊。
夏油杰不在房間。
露臺很冷，夏油父子坐在藤椅上，圍著炭火爐子一人一邊。爐子裏的火星偶爾蹦一下，彈出火紅的亮光。
“小悟分化了吧？你媽媽看不出來，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爸，這事您別說出去。他還沒跟家裏講，我擔心……”
“你當老爸什么人啊，當然不會講出去。不過，我都能看出來，你們咒術師比我靈啊，很快就會發現的?！?
“我知道。”夏油杰把手貼近火爐，試圖獲取暖意，“但我不知道怎么辦。”
“嗯，”夏油俊行也跟著愁，“這事難辦。五條家不可能讓omega做家主，就像源家，老大那么優秀，也當不了家主的。但悟是六眼，五條家再選個繼承人就算是alpha，也不可能是六眼，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權衡。”
夏油杰覺得爐子不暖，抓起火鉗撥了撥炭條。
“如果是我，肯定選小悟。alpha遍地是，六眼可就他一個。”
“咱們外人，”夏油杰看著父親認真抉擇的樣子，輕輕笑了一下，“哪知道大家族的利弊取舍規則。”
“是啊，覆雜?！毕挠涂⌒斜е乇Y頭是莉香給他泡的枸杞水，“小悟自己怎么想啊？”
炭條被夏油杰機械地來回撥弄，怪無辜的。
一段沈默之后，夏油杰悶聲說：“我不知道?！?
看上去越不在意，心裏越在意吧。
“悟成長于非常傳統非?？粗匾幘氐募彝ィ幢闼瓷先バ愿裉?，我猜測分化成omega這件事，還是對他沖擊很大。
可他好像在躲著我，我們沒機會談論這件事。
其實我曾經對悟的爺爺講過，也很想讓悟知道，悟就是悟，不論他分沒分化，分化成什么，當不當家主，他就是五條悟。是百年不遇的六眼，是天賦異稟的咒術奇才，是絕對實力的代詞。
他很強，而且會變得更強，這些都不會因為他是alpha或者omega或者beta而改變?！?
“兒子，”夏油俊行聽得入神，感嘆道：“這段陳詞你在哪抄的?！?
夏油杰擱下了火鉗，聽見父親問：
“那你自己呢？”
“我什么？”
“你小子那點心思，院子裏的地鼠都明白?！毕挠涂⌒朽芰丝跓崴?，“你打算怎么樣？”
地鼠都明白，悟不明白。
“我也不想給他壓力。這家伙比地鼠還單純，非黑即白，他如果拒絕我，”夏油杰嘆氣道：“以后應該連朋友也不跟我做了。”
“小廢物！”夏油俊行一巴掌拍在夏油杰背上，“老爸我當年可不是你個熊樣，那叫一勇敢追愛破釜沈舟。要我說，小悟要是當不上家主，你就把他娶回來，咱們夏油家家主給他當，哄他開心?！?
夏油杰無聲地笑起來，搖頭說：“誰稀罕當夏油家家主，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爸?！?
夏油俊行被兒子駁得很沒面子，激將道：“那算了，我看你也沒那么喜歡他，畏首畏尾的就是不夠喜歡?！?
“不是！”夏油杰從炭火上收回視線，神情嚴肅，“喜歡。喜歡到只要能在一起，怎么都行。他來我家，或者我去他家，我都不在乎。”
“入贅啊？”
夏油俊行一楞，倒不是覺得入贅有什么不妥，只是訝異于平時乖乖小正經、保護弱者這件事上還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兒子，想了這么多這么遠，還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入贅就入贅，名分又不能吃，咱們夏油爺們不在乎?！?
露臺的對話，被二樓的五條悟全數聽了去。
他維持著咬被子的姿勢，平躺在單人床上淚流不止。
杰都懂。
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不想說，什么都不想表現出來，但是杰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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