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梓夜不假思索的回答令顧真旭感到措手不及。

“咦？難道你也是……”

“難道你不是察覺到我是這個圈子的人才這么問的嗎？”陸梓夜頓時忍俊不住，微笑著將雙手交扣托著腮。

對于顧真旭的問題，他當然感到很訝異，但又打從心底好奇其背后的原因。

“我只是想到不久前孫茜……小姐曾經這么問我，所以就這樣照搬過來了。”顧真旭緊閉著雙眼，臉頰逐漸透紅，他害羞地用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水杯，倘若那并非玻璃水杯而是個塑料制杯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被他握得變形。

陸梓夜若有所思地瞇著眼，平淡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明確過自己的性取向，因為我有個喜歡的人，而他正好是個男人，我早已認定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行。所以實際上，我的性取向并不局限于是異性或是同性，而是心之所向。”

“這樣啊……”顧真旭聽到這種回答，不禁陷入了沈思。

他對于自己是怎么意識到性取向的記憶早已變得模糊，但總感覺對這個回答有種莫名的共鳴。

顧真旭試探性問道：“那你和那個人發展得順利嗎？”

陸梓夜淺笑道：“沒有呢，我們并沒有發展成伴侶關系。”

顧真旭此時意識到自己問了不合時宜的問題，尷尬地低下頭：“對不起……”

“沒關系，畢竟這事歸咎于我。是我當時沒有勇氣向對方表明心意，所以才會錯過他，說不定他都從未察覺過我的存在，現在也已經有了陪在他身邊的人。”陸梓夜目不轉睛地盯著顧真旭，心裏暗自希望他能想起哪怕零碎的關于自己的記憶。

顧真旭聞言瞳孔微顫，心中莫名的悸動，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卻又極其陌生。

大腦忽然隱隱作痛令他難以思考，害怕在別人面前失態的他撫著自己的太陽穴，故作鎮定說道：“對不起，對于這種事我沒有什么經驗，不能給你什么建議。”

這句話仿佛鋒銳的刀刃一般割在陸梓夜的心上，明明只差一步之遙就能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但他礙于現在的身份不敢表明，卻用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語企圖窺探對方的想法。

在明確知道對方已有對象的情況下，又有什么立場去說自己暗戀對方整整五年……

對于顧真旭而言，自己就像是個旁聽者傾聽陸梓夜敘說著一個虛構的第三者，從未將自己比作話中的主角。

一邊是糾結；一邊是誤會。如此靠近的兩人卻感覺相隔甚遠。

“那……你有對象嗎？和他過得好嗎？”陸梓夜在猶豫一番之后還是決定問出這句話，即使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試圖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卻發現其作用簡直微乎其微。

“過得還挺好的。”顧真旭不假思索地撒了謊，事實上自從上次江震出門之后的這一個禮拜就從未回來過。這幾天他一個人獨守著空房，卻還是默默地擔心對方的安危。

此時餐廳裏來了另外一組客人，顧真旭只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沒想到眼前一幕令他震驚地將整個身體都側過去，眼神緊盯著剛走進來的兩個人。

眼看江震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兩人似乎并不像一般的朋友會稍微保持距離。他們走得很近，近得肩膀都會相互碰撞，但他們對此絲毫不在意。

江震頓時留意到顧真旭的視線，看向了他的方向，然而在他與顧真旭四目相對的時候，眼神中絲毫透露不出任何情緒。

他似乎認為自己的行為是理所當然，抑或是他根本不在乎顧真旭的想法。

顧真旭眼看江震的反應心裏咯噔了一下，此時心裏莫名有一股想要向前去質問他的沖動。

奈何現在身處戶外，本就不善面對人群的他無法想象若是就這樣一股腦地沖向前得引來多少陌生人的側目。

最終這股沖動還是被理性強行壓制下來。

江震瞥向坐在顧真旭對面的陸梓夜，轉而對著顧真旭露出了壞笑。

陸梓夜當然在一霎那間留意到江震的視線，回頭觀察顧真旭的反應，他多少發現到了一些端倪。

眼看那個陌生男子很自然地挽起江震的手和他一起到兩人斜后方的位置上坐下，此時顧真旭的內心早已五味雜陳。

顧真旭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著以往的點滴，回想著江震究竟有多少次夜不歸宿、以及他從交往后對自己的態度，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糟糕的畫面……

即便陸梓夜不斷地叫喚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過了很久才從叫喚聲中被拉回到現實。

“怎么了？是認識的人嗎？”陸梓夜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不……不認識！”顧真旭慌張地擺著手道。

此時兩人的餐點正好被端了過來，服務員小哥將兩人的餐點放到他們的面前之后便離去。

“餐點已經來了……我們快吃吧。”顧真旭一臉慌張地想要借此轉移焦點，隨后便拿起了擺放在一邊的餐具準備開動。

他的一舉一動仿佛被摁了加速鍵似的，用叉子撩起意面，再借助勺子在上面快速地轉動著叉子直到將意面卷成一團，隨后再塞入口中。

他沒有察覺攝入的分量太多，而且咀嚼的速度相當急促，導致已經咽到喉嚨處的食物又逆流而上。

他連忙捂住嘴巴，難受地輕咳幾聲。

眼看顧真旭的舉動，陸梓夜基本確信自己的猜想，并悄悄地望向坐在斜后方的兩人。

江震留意到陸梓夜的目光，故意當著他的面摟住那個男子的腰部。

那個男子一點受驚的模樣，但隨后卻很自然地將頭倒在江震的胸膛上。

這些舉動在陸梓夜眼中看來極其惡心，甚至想吐。

陸梓夜控制不住他那雙仇視著江震的雙眼。

上次雖然因夜色昏暗無法看清，但這次他已經牢牢地將眼前的這張臉烙印在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