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棲把餐盒打開,放上勺子,支起病床上木桌,將餛飩放上去,“趁熱吃。”
云霧客氣地道謝。
許久未進食,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動作便不受控制起來,舀餛飩的手一上一下,速度很快。
粟棲抽了張紙放在她手邊,“慢點吃,不夠我再去買。”
云霧很快吃完,湯也喝掉大半,擦嘴時,粟棲問:“夠不夠,還吃得下嗎?”
“夠了。”
粟棲把東西收走,語氣輕松地同她說:“其實這家店的餛飩不夠好,個頭小,湯太淡,等你出院了,我包給你吃,保證皮薄餡多,湯也夠味,用雞湯怎么樣?”
云霧卻答非所問:“你家人喜歡的話,你可以做給他們吃。”
粟棲給塑料袋打結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她,“可我在問你。”
云霧終于直視他一回,“粟棲,我會做。”
氣氛凝滯,兩人就這么看著對方,誰也不說話。
和她比冷漠,粟棲自知比不過她,便沒再說下去。
晚上他陪護,把阿園送去在醫院旁租的房子,他請了個阿姨幫忙照看。
雙人病房并沒有住進另一個人來,但他依舊睡在折迭椅上。
兩人中間隔了不到二十公分,燈關著,他們面朝天,但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可沒人開口,一個不想開始,一個擔心結束。
直到月亮不知何時移到別處,傾斜了些月光進來,半明半暗中,云霧終于出聲:“粟棲,你睡了嗎?”
心跳猛地加速,驚訝與歡喜齊齊涌來,像翻涌的火山,他按住胸口,抑制自己,“還沒。”
云霧摳著自己的手指,把斟酌許久的話道出:“粟棲,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謝謝。”
粟棲心裏一咯噔,前一刻翻涌的情緒平靜下來,佯裝淡定地說:“不用謝,我很慶幸,護士聯系了我。”
云霧自動忽略他后半句話,“過幾天我就出院了,阿園也沒什么事,你就回嶺安吧,別耽誤工作。”
極低的一聲笑,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又很快溜走,他就知道,感謝過后就是不留情面的拒絕。
他坐起來,面朝她,話裏有調侃,心裏卻無奈:“病好了就想趕我走了?”
她卻把話當真了,直挺挺坐起來,“不是,我沒那么白眼狼!我只是...”
“阿霧,你聽好了。”他截斷她的話,語氣變得堅定,“既然我找到你了,就不會再輕易離開。”
云霧笑,一股挑釁意味,“可我能從你眼皮底下走一次,就能走第二次,粟棲,別逼我。”
“那阿園呢,她的病剛好,你忍心帶她奔波?況且她現在的生活起居是我在負責,你能把她帶走?”粟棲難得強硬一回。
“你!”
絲絲明亮裏,粟棲似乎看到她瞪過來的視線,忍不住一笑,迎上去直視她,叫她看清現在的局面是他占優勢。
兩人沈默地對峙一會,見粟棲不像以前,會適時退一步,云霧氣極,將被子一翻,整個人縮到被子裏去。
略顯孩子氣的動作,粟棲看著,無聲地笑。
隔天云霧醒來,床邊的折迭椅已經被收起,粟棲人也不在,病房裏靜悄悄的。
身體沒有不適,她起床洗漱。
洗手間的置物架上,有一個干燥的漱口杯,杯裏立著一支未開封的牙刷,邊上有撕開的小口。
云霧拿過牙刷,摸著那道小口,若有所思。
洗漱完出去,醫生正好來查房,見她醒著,和藹一笑,“還真讓你男朋友說對了,這個點過來你就醒了。”
云霧好奇粟棲為什么這么了解她的作息,但現下,她只想反駁:“他不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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