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ape的視線終于從冷雨中抽回,下意識看了眼黑狗曾趴臥的地方,柜子旁空空如也,奇怪,小閣樓明明空間狹小逼仄,現在看來,竟空了這么大一塊兒……
少年一點點挪到床邊,仰面倒下去,把自己丟進破舊的被褥中。黑眼睛盯著天花板,雨天潮濕,幾只渺小的黑蟲正在上面爬來爬去,黑點劃著歪歪扭扭的軌跡,漫無目的——它們能有什么目的,這些飛蟲不知生于何處,也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天地間還有什么地方好去,它們甚至連小閣樓都沒出過,不曉得門后還有另外的小盒子,這些人類建筑一個盒子套著一個盒子,它們僅僅呆在其中一個的一面上,就覺得遼闊無垠,暈頭轉向了。
他今天不想點燈。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僅僅躺著就已疲憊,連動動手指都成困難。光線漸漸暗下,snape仍盯著天花板上爬動的小蟲,任憑眼睛變得干澀,也不愿主動眨眼。今天不點燈,不知這些趨光的生靈是否會爬到窗外去,被外面的自然光吸引,終于出了一只盒子。不點燈,它們不會楞頭楞腦撞下來,栽進一豆燭火裏,輕嗤一聲變成灰燼,在燈花躍動間消失無蹤。倘若它們活過今天,倒是能知道,人間不是只有雨天的。
雖然沒什么意義……沒有意義,天花板上的蟲子、倫敦的雨、暗淡的天色、空蕩蕩的小閣樓……眼皮罔顧主人的意圖擅自閉合,酸澀的眼球轉動,眼眶裏仿佛被點燃了一蓬干草,熏嗆、灼燙。少年的睫毛顫動著,想要睜開眼睛,幾秒之后,眼睫的顫動突然停止,他放棄似的沈靜下來,不知何時攥緊的拳頭也松開了,手指蜷曲,掌心朝上,仿佛勾纏過什么,又什么也沒留住。
我需要睡眠。
snape理智地想。睡眠,是時候了,光線已經暗淡下去,縱然倫敦城盛夏的白晝總是漫長,耀日也不愿在雨幕后多做停留。它走得略早,這很好,提示著他現在進入睡眠是件合時宜的事。
他沒有吃東西,不過,進食不像睡眠那樣必不可缺,至少今天是這樣。sirius大概也沒有吃飯。哼,我不認為他會餓著自己。少年眉頭微皺,冷哼一聲,將不合時宜的念頭狠狠丟出去。
一切都空蕩蕩的,只有胃裏不是……他得消化這件事,他總得消化這件事,不知道一場夢的時間是否足夠。
我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在夢裏重溫sirius black的種種荒唐行徑。
snape憤怒地想。此刻,他站在躲在柱子后探頭探腦的自己身后——探頭探腦……!看在偉大的slytherin的份兒上,他不想這樣形容上學期的自己,但那個‘snape’(為了區分他們,姑且之后都這么稱呼夢中的他吧)此刻的行為實在……很對得起鬼鬼祟祟不懷好意這類形容詞。
我當時……是這個樣子嗎?snape的眉毛挑起來,他抱臂繞到夢中的自己身前,有點兒驚異地觀察‘snape’的表情。他才懶得順著夢中少年的目光往外看,這件事發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在上學期。嗯……魁地奇比賽之后,james potter正追著lily,一定要給她看他抓到的金色飛賊,那張傻臉上一副獻寶似的表情……哼。
有那么一瞬間snape認為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不慎栽進了冥想盆,做夢可不會神智如此清晰,可正因為神智清晰到記得自己進入夢境前就躺在蜘蛛尾巷的小閣樓上,剛剛趕走了變成黑狗的sirius black,他知道自己沒有栽進冥想盆。
唉,我該醒來,我可不想跟著你又犯一次蠢。snape嘆氣,他忍不住伸手,想在對面的自己腦門兒上彈一下。這幅表情真的很蠢,早知如此,我絕不會這樣的。手伸到一半兒,卻停下了。如此自然而然的舉動,不得不說是在黑狗身上養成的習慣,現在想來,同樣挺愚蠢的。他牽著嘴角想勾起個無所謂的假笑,可惜沒有成功。黑眼睛看著黑眼睛,他瞧見對面的自己抿著唇,眉頭緊皺,死死盯著走廊外,眼神裏仿佛承受著多大委屈似的,不甘、怨憤、不屑以及掩藏的極深的嫉妒,這些情緒攪在一起,被他輕易讀取。唉。snape再次嘆氣,停在半空的手轉了個彎,搭在自己肩上,準備輕拍兩下。
反正是在做夢。他理所當然地想。在夢裏都不能安慰安慰自己,未免也太可憐了。
可是對面的‘snape’卻躲開了他的手。merlin?!他能看到他?snape的疑惑很快被消除,他聽到熟悉到牙癢的聲音從自己背后傳來。
“鼻涕精?”sirius故作驚訝,“你在這裏?”
“sirius black。”他看到自己咬牙切齒。
反正是在做夢,我揍他一頓不會有什么后果。snape瞇著眼轉身,準備擼起袖子給sirius一拳。這實在不像他,想到要揍sirius一頓,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用魔法把對方炸飛,可能……唉,暑假不能使用魔法的后遺癥太強了。
“你在這裏做什么?”sirius瞪大眼睛,背在身后的手挪回來插進口袋中。
“哼。”‘snape’沒有回答問題,sirius這舉動在他看來無異于挑釁,他冷哼一聲,也將手伸進口袋,攥緊魔杖杖柄,威脅似的故意在衣袍上撐出拳頭的輪廓來。
“你想打架嗎,鼻涕精!”sirius立刻跟上節奏。
snape的手再次停下,準備胖揍sirius的拳頭停在半空,又悻悻放下。有點兒奇怪……他皺著眉,忍著不適湊近觀察sirius的表情,他剛剛好像從那雙灰眼睛裏捕捉到一絲……緊張?委屈?可憐巴巴?哦不,這是什么可怕的幻覺,一定是因為看黑狗看太久。不過,他當時誤會sirius了,對方不是跟著他,瞧見他偷偷摸摸偷窺lily和james互動,故意跳出來找事兒,而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條走廊。他這是……?snape繞到sirius身側,瞧見對方的口袋裏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掙扎,紙鶴?
原來是這樣。他頗感無趣地撇撇嘴。倘若真是這樣,倒是他冤枉了black,那家伙確實沒在挑釁,反而想快快溜走。紙鶴魔法,上學期突然在霍格沃茨流行起來,其實傳遞消息的魔法原理都一樣,沒必要弄得這么花裏胡哨,只能說學生就是學生,只要是學生,有幾個能忍住上課傳紙條的誘惑。好學生如lily也拜倒在這小東西忽閃的翅膀下,在某節變形課上專門問過mcgonagall教授。
“……要點是控制分散在各個關節上的魔力儲量,此外還需要專註體會它們之間的聯系,別小看這個魔法,用來練習魔力控制正好,不過,不要讓我在課堂上發現你們沈迷于研究它。”嚴肅的女巫沖紅發少女點點頭,“善于在細微處發現問題并進行思考,lily evans小姐,你的聰穎為格蘭芬多加上5分。”
按理說,紙鶴魔法這種‘小姑娘才會喜歡的雕蟲小技’(snape發誓就在lily向mcgonagall教授問出這個問題前一天,james potter親口這樣說過)劫盜組是不會花功夫的,可是lily喜歡,lily喜歡意味著james喜歡,james喜歡意味著劫盜組喜歡,劫盜組喜歡之后嘛,就發現這雕蟲小技還真有點難度——你不能指望james滿足于他的紙鶴飛得和其他人一樣穩,他還希望它飛得更高、更久、更遠、更靈活,最好還會唱歌——畢竟是討好心上人用的,這鳥兒普普通通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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