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同時間響了起來, 溫鈺寒的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嗡嗡耳鳴，以至于手機屏幕熄滅又再次亮起了不知幾個來回后，他才用一只顫抖的手壓著另一只, 握住了手機, 按下接通。
“怎么才接電話啊, 溫老師, 我等的都有些生氣了。”電話那邊的人明顯對聲音做了處理，悶且尖細,“不過你要是因為太久沒聽到我的聲音，興奮的話, 我倒是可以原諒你。”
話及此處，對方發(fā)出了一連串低沈的笑聲, 溫鈺寒隨著這笑聲，喘息頻率也越來越急促。
對方像是感受到了溫鈺寒的恐懼，語氣更加輕快：“今天給你打電話, 是因為你好像還是沒有加強重視……溫老師，說好的再也不會回來呢？玩游戲是要講游戲規(guī)則的, 你食言啦。”
溫鈺寒竭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去摸一旁的煙盒，可是因為太過恐慌, 煙盒從他沾了汗的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溫鈺寒趕忙跪在地上撿起一支煙，像個急于吸氧的病人般將煙塞進嘴裏點燃，大口地吸著。
對面的人發(fā)出「嘖嘖」感嘆道：“你啊，還是這么愛抽煙, 少抽些吧, 還能多活幾年。”
“我沒有違反約定……”溫鈺寒將自己蜷在墻邊, 嗓音止不住地發(fā)顫，“溫鈺寒這個名字永遠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任何作品上。”
“溫老師，您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戲么？”對面聲音促然一停，變得更加尖銳，“換身份也是犯規(guī)！！犯規(guī)的人要付出代價！！”
電話那頭的尖叫戛然而止，片刻后語氣再次轉為戲謔：“嗯，不然就讓過去的事再來一次，您覺得怎么樣呢？”
“混賬！”溫鈺寒暴喝。
“哈哈哈……”對面像是十分滿意溫鈺寒的態(tài)度，又兀自笑了半天，聲音陡然轉寒，“一天，就給你一天時間，離開現(xiàn)在的劇組。從今往后，再不許以任何身份回到這個圈子。”
溫鈺寒的臉色慘白，嘴唇被自己咬破冒出鮮艷的血珠。
“溫老師，故事很精彩啊……可是，抄襲者終究只配得上唾棄而不是讚揚。希望這是我們之間的最后一通電話。”
啪。
那邊掛斷了。
手機從溫鈺寒手中脫落，他只覺得胃部一陣劇烈地翻江倒海，連滾帶爬地逃向了洗手間，將先前喝過的酒又全部吐了出來。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溫鈺寒死死咬住右手的手腕，依然無法堵住斷斷續(xù)續(xù)地嗚咽，雖然早就在心中設下了這道防線，只要回來就遲早還是會走到今天。但多年來一直積攢在身體最深處的委屈、不堪、憤怒、絕望仍舊在這一刻徹底決堤了……
溫鈺寒將右手攥成了拳，發(fā)瘋般狠狠擊打向墻壁上的瓷磚。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此時此刻卻成了療愈內(nèi)心的最好良方。
胃裏又是一陣惡心，他就這么哭了吐，吐了哭，直到最后的一絲氣力也被抽光時，癱在了浴室那冰涼的地磚上，雙目失焦地盯著頭頂?shù)臒簦袷菦]了生命的斷線木偶。
咚咚咚——
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鈺寒，在么？！”是馮源的聲音，“開門，出事兒了！快開門！”
隨著敲門聲和馮源的嗓門越來越大，溫鈺寒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涼水胡亂沖了把臉，光著腳踉蹌地扶墻走到玄關，打開了房門。
“我操，出他媽事兒了。”馮源此時正上火，也無暇關註溫鈺寒的狀態(tài)直接道，“微博熱搜看了么？！”
溫鈺寒怔楞地看向馮源。
馮源在屋裏搓著手團團轉：“你他媽的讓幾個老編劇聯(lián)名給掛了，說強烈反對有抄襲劣跡的編劇重返行業(yè)，說這是對創(chuàng)作者的侮辱…你他媽就說這事兒，按說一般要曝也是先曝演員啊，怎么會是掛編劇？！而且先前也沒人提起這事兒，怎么就偏挑這時候！兄弟，你他媽跟哥說，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啊？！怎么又給拉出來鞭尸了呢？！”
馮源一著急難免就有些口不擇言：“也他媽怪我，當時一心指望著攀上陸彥珩背后那點兒人脈就答應用你了，想著陳年舊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至于還有人把它扒出來……操，不是，你之前不是也跟我說，筆名的話就沒關系么？！你，快快，給陸總打電話，讓他幫忙處理一下，你跟他關系很好對吧？！我得先想辦法把熱搜給撤了去，哎喲兄弟，你說你當年干什么不好，為什么非要搞抄襲呢！”
“我……”溫鈺寒深吸口氣閉上眼，洩力地啞聲道，“沒有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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