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霜（一）

田光厲聲道：“把張大仙拖下來！綁到大堂去！”

“哎喲餵！造孽了造孽了！田光！你這小子好大的膽，你憑什么綁我？”

田光哼聲道：“你這毒婦人！到了大堂便知道為什么了！屆時可別跪地求饒！”

這可嚇壞了張大仙，四肢一下軟了下來，叫人拖著往外走，只是她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自己這一出又犯了什么罪啊，莫不是自個兒這幾個月油水撈的太多叫老爺發現了？還是自個兒偷府上東西出去倒賣的事兒被發現了？

總之她此刻能想起來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兒，張大仙想到這兒腿腳發軟，一路上哭爹告娘地被帶到大堂，人還沒被拖進來，就聽得一聲聲討饒聲：“饒命啊老爺！三夫人！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等人到了大廳，見沈寰和宋庭霜無不面色嚴肅地坐在高堂之上，四周還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如此陣仗，更把張大仙嚇了一跳，篤定自己做的那些個缺德事怕是已經被發現了，這會兒是跑不掉了，她認罪認的快，這會兒還什么都沒被問呢，就把腦袋往地上那么一磕，乖乖地告饒：“老爺！我錯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沈寰見狀，同宋庭霜對視一眼，嗤笑道:“好啊，好啊！我見你自個兒也心知肚明嘛！大膽狗奴才！三夫人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竟敢...竟敢！便是取你這狗命十次都不為過！”

“老爺饒命?。　睆埓笙煽薜钠鄳K，后又想起沈寰的話，有些疑惑：“三...三夫人？” 難道她不是因為撈了太多油水被抓過來問罪的？這關三夫人又何事？說來，張大仙強作鎮定地看了看，果然沒瞧見龔紅身影。她突地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心想恐怕自己往日裏犯的罪加起來，都沒有今日之禍來的厲害。

果然，宋庭霜自懷中摸出一方藥膏，放在桌上。張大仙瞇著眼去看，覺得這不起眼的小東西怎么會如此眼熟....她倏地睜大眼，驚訝地看著宋庭霜：“這...這藥膏...”

宋庭霜慢慢道：“這些藥膏，可是你親自呈給三夫人的？”

眾目睽睽之下，張大仙不敢撒謊，點了點頭，宋庭霜頓了頓，嘆道：“你可知三夫人用了你這藥膏后小產，現如今還暈倒在床，張大仙，你平日裏在廚房撈盡油水便算了，現如今親自承認這藥膏出自你之手，那便成了謀害我沈家孩兒的真兇，該如何處置，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罷。”

“小產？三夫人小產了？”張大仙驀地睜大眼，死死盯著眼前藥膏：“當真是這東西害的？老爺，夫人！你們要明察秋毫??！這...這不過是養顏的藥物，怎會害的夫人小產？”

吉祥在旁突地站出來，怨恨地指著張大仙：“張大仙！妄自三夫人當初念及無依無靠將你接近府中，你便是如此以怨報德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張大仙訝然：“吉祥...我..”

沈寰問道：“吉祥？你還知道什么，還不速速道來！”

吉祥委屈地哭倒在地：“奴婢只是為夫人感到委屈罷了，這張大仙，她，她委實不是個東西！前段時間夫人無意中發現這人在廚房仗著夫人寵愛橫行霸道，暗中撈了不少油水，夫人便把人叫到房中談話，這人面上答應的好好的絕不再犯，還呈上這藥膏來討好夫人，說是尋常美顏之用，可憐我家夫人貌美心善，哪裏會存有這等提防心思便用了，不想..不想今日竟發生此等禍事！”

張大仙這才聽明白了，自己呈上去的這藥膏出了問題，害得三夫人丟了孩子，這主仆兩個為了脫身，便打算把事情一股腦推到自己頭上來了，意識到這一點，張大仙苦不堪言，卻也不敢反駁，心知自己這會兒也脫不了罪，可家中幼兒老母卻是無辜，此時若不順著龔紅意思去辦，恐怕日后還得生出些事端來。

她想到這兒，低下頭，哭訴道：“是我張大仙一時鬼迷心竅，可我..我也實在沒想到這藥膏會有這般危害呀！對了，這藥膏..這藥膏并非出自我之手！”

黑暗中窺見一線生機，張大仙憶起這藥膏來歷，忙神色夸張地跪倒沈寰面前，大聲道：“這藥膏乃是府上一個丫鬟給我的！我，我是從她手中買來的藥方子，真正要害三夫人的人不是我！是她呀！是她！”

沈寰一腳將人踢開：“死到臨頭還在嘴硬，方才大夫人問你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那好，既然你說府上有這么個丫鬟，那那丫鬟姓甚名誰，咱們把人找來當面對質，瞧瞧到底是誰在作祟！”

張大仙卻犯了難：“我...我并不知那丫頭名字，只隱約記得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

沈寰冷笑一聲：“好一個死鴨子嘴硬?！?

宋庭霜仔細觀察著張大仙慌亂中神色，見她并不像在撒謊，想起什么，猶豫了下，問道：“你說的這個丫鬟，可有什么明顯的特征？”

門外，玉琢聽到這兒心一緊。

張大仙也認真開始回想，剛想說話，宋庭霜卻突然伸手攔住她，她輕拂胸口長嘆一聲：“罷了，將張大仙蒙住嘴，即刻逐出府，扭送到官府去罷?！?

田光領命，尋了個布巾將張大仙的嘴堵住，將人拖走，只見張大仙怒目圓睜，死命掙扎，在一陣陣發不出的嗚咽聲中，她的身影逐漸從大堂消失。

一場問責就此結束，沈寰今日痛失愛子已然十分疲倦，叫沈其章扶著顫顫巍巍進了裏屋，沈連懿姐妹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在此時說些什么，尋了個緣由離開。

謝明昕見狀心情覆雜，喜在自己哪一劍并非是三夫人小產的主因，憂在此事終還是與自己脫不了干系，兄弟二人同宋庭霜正式拜別后，便也驅車離去。

不多時，堂間只剩下宋庭霜一人，玉琢這時緩緩出現在門外，喚了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