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沈綠喬還念著她年老體弱。咆哮著讓她閃開。第二次,竟然將那無情地鞭子拍到她的身上。沈綠喬在她眼裏,一直是個(gè)和風(fēng)細(xì)雨,極體恤家奴的主子。可是今天,她竟如同發(fā)了狂般,這樣下去,竟真的能將秋霜打死。
她正自惶然裏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遠(yuǎn)遠(yuǎn)的大門外,凌昊天匆匆地踏雪而來。杜媽媽一見,可算盼來了救星,便來滾帶爬著奔出門去。不顧天寒地凍,跪在冰天雪地裏,哭天搶地磕頭,“王爺呀,王爺,王妃瘋了。您快去救救秋霜吧!”
凌昊天忙上前扶起杜媽媽,二人急匆匆趕往王謝堂內(nèi)。卻見沈綠喬鞭子揮得虎虎生風(fēng),正口不擇言地罵:“你們這些見著好東西就偷的三只手,餵不熟的白眼狼,竟敢來謀本王妃的珠子,那可是皇上賞賜給我爹爹,爹爹見我高嫁的王爺,才與了我做賠嫁??墒?,我那些嫁妝匣子裏的寶貝,就這樣一樣樣被你們這些黑了心的小賤人給拿走了。枉我對你們這么掏心掏肺。
那個(gè)跟了三少爺?shù)那锵?,攆走了的秋瑩,還有今早逃走的小蹄子,都沒少圖謀于我吧!我打,我打,我打死你!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偷!”
秋霜哭得肚腸寸斷,雖然挨著打,還一直不住地給自己辯解??墒牵蚓G喬卻不管那些,那鞭子,一下比一下抽得狠,秋霜的哀叫之聲,卻一聲比一聲凄厲。
凌昊天從未見過沈綠喬這般瘋婆子似的舉動。無比驚訝之余,忙疾步上去抓住沈綠喬那只握鞭子的手,大喝一聲:“王妃,住手,鞭下留人。有話何妨慢慢說?!?
沈綠喬一見來人是凌昊天,便一頭哭倒在他的懷裏。
哭得鼻泣一把,淚一把,肝腸寸斷:“王爺,王爺,你可來了,你可要與綠喬做主。你進(jìn)屋裏去看看,妾身的嫁妝,還有幾年私藏的體已,竟都一樣一樣的被這幾個(gè)大膽包天的小蹄子謀了去。妾身平日是不喜梳妝打扮了,今日聞聽皇后娘娘壽辰,妾身便想盤個(gè)宮中女子梳的髻子,看著太是單調(diào)。
便隨身去翻我的首飾盒子裏,找妾身在家時(shí)的一支丹鳳朝陽簪,誰想剛叫了聲芳兒。沒人答應(yīng)不說,秋霜這小蹄子竟一直賊頭賊腦的盯著妾身,妾身心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便叫她將我的首飾盒子拿過來瞧……天哪,了不得了,王爺,妾身那足足九成新的金腳環(huán)。還有那價(jià)值連城的貓兒眼,玉珊瑚,竟然都沒了影子……
我的命根子,我的傍身錢??!全都沒了,全都沒了。以后讓妾身可怎么活,怎么活……”
凌昊天見沈綠喬嗚嗚咽咽著,哭得如泣如訴,肝腸寸斷,甚是可憐。不覺心慌意亂,也來不及細(xì)想,忙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替她挽起蓬亂的頭發(fā),柔聲哄道:“綠兒莫哭,綠兒莫哭,你還在我?!?
沈綠喬聞聽他如此說,忽地將他推到一旁,邊哭邊罵道:“凌昊天,你休來哄我。你們這些黑了心肝的臭男人。是最不可靠的,這會兒摟著我心肝寶貝的。誰知晚上又和誰同床共枕,說這些甜言蜜語哄誰去了。
可憐我的親娘就是因?yàn)殄e跟了爹爹便慘遭禍害。你從認(rèn)識那天就開始騙我,欺負(fù)我。如今,我是錢也被你們騙光了,偷光了,我還能指望什么,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思?”
凌昊天一見沈綠喬那歇死底裏,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原來,她不信任自己,就是因了親娘被害,在相府裏見了太多了陰暗妻妾斗,所以才這般排斥自己,或許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心裏,還是在意自己的。
想到這裏,他那顆暗沈沈的心忽地豁然開朗,再看著心上人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怎地忽地?zé)嵫序v,猛地自懷中拿出兩張萬兩的銀票來,伸出大掌將沈綠喬摟入懷中,伸手撫撫她的小腦袋瓜,在她耳邊柔聲道:“小綠兒,你來看。這是什么。你沒了傍身錢,本王給你。你的親人沒了,此后,本王就是你終身的依靠。本王若是將來做了皇帝,這天下也與你共享。這回,你可滿意了?”
沈綠喬望著眼前兩張萬兩銀票,仿佛看見了堆成山的閃閃發(fā)光的白銀在自己眼前閃。
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這一番作鬧,竟有這番收獲。眸光一閃間,竟然破啼為笑,主動伸手摟住青云王爺,掂起腳尖,在他頰上一吻,嫣然一笑道:“妾身原不自知,這世上還是王爺對我最好,那么王爺,綠喬此后便拿你做長期飯票了……”
說罷,也不管那被自己的沖動弄傻了的凌昊天,對著杜媽媽遞個(gè)眼色,將銀票放入貼身懷中,指著地上的秋霜雙手叉腰罵道:“你個(gè)手指沒長齊的蹄子,今日幸好遇到王爺好心。要不就等著你的爹娘來收尸體吧。來人哪,本王妃再也不想見到這忘恩負(fù)義之人,馬上給我逐出府去。”
杜媽媽低頭應(yīng)了聲是,便領(lǐng)著呼天搶地的秋霜走了。
凌昊天一怔,“綠兒,你把這相府帶來的一屋子丫環(huán)仆婦都攆個(gè)干凈,日后卻要誰來服侍于你?”
沈綠喬眼圈再次一紅。將自己小小的身軀往凌昊天的懷中偎了一偎,“王爺,自從妾身嫁入王府。您是親眼看著的,不是妾身不仁,都是她們對妾身不義啊。不是惦著爬上王爺您的床,就是圖謀我的嫁妝。在這世上,我哪還有一個(gè)可信任之人。今晚王爺您便搬回王謝堂來,誰再侍候王爺,便一并侍候妾身罷。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全生。此后,妾身就指望你了,你可要一心一意地我好。”
沈綠喬這一番憂傷,或說是托付終身的話語,讓我們的凌王爺即是感動又是憐惜,正想接她入懷好好憐惜一番。卻見那沈綠喬自他懷中鉆出,像個(gè)真正的妻子似的,給他正正衣冠,殷殷囑托道:“王爺,皇后娘娘壽辰之日,妾身不能陪您去了。您與婆母莫要耽擱了時(shí)辰,快快去罷。”
凌昊天聞聽言,不覺有些悵然,便摟了她的肩膀柔聲道:“綠兒,你莫要慌張。萬事等本王回來。我先去了,等我自宮中回來,便來王謝堂中看你。”
沈綠喬舉起雙手,無比深情地與凌昊天揮手言別。凌昊天從來都無法忘記,沈綠喬那與他依依不舍,揮手言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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