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2

關(guān)于愛情，后來，伏昭還遇到過一件事——和她倒是沒太大關(guān)系，是別人的事。

但卻給了伏昭極大的震撼。

在和奚衎把話說開的第二周，伏昭某天在校園裏為一件事穿梭奔波時，不留神在小花園裏見到了一個正在哭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哭得很傷心，聲音被悶在喉嚨裏面，胸腔發(fā)出沈悶的聲音。

作為一個老師，伏昭當(dāng)然不可能裝沒看見，所以她立刻走了過去。在她的安撫下，女孩子漸漸情緒平覆了下來，她也從女孩子的敘述中知道了她的身份——

程正菲。

這個女孩子就是程正菲。

楊少超的那個青梅竹馬，他心心念念了好久、卻從暑假開始就再也沒理過她的女孩。

楊少超固執(zhí)地堅信程正菲不理他是因為太喜歡他，所以要通過這樣的方式逼迫他好好學(xué)習(xí)。他同母異父的哥哥奚衎好容易才忍住了“你會不會太有自信了”的吐槽。

而她，也沒好到哪兒去。

在成年人的世界，這也太簡單了，簡單到一目了然——這不就是另類的“好人卡”嗎？別人都不理你了，哪兒有這么多有的沒的。

程正菲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大大的杏眼，櫻桃一般的嘴唇，扎著高高的丸子頭，額頭飽滿，顱頂很高。她文文靜靜地站在那裏，一看就是最靠譜的學(xué)生，老師的最愛，好學(xué)生中的好學(xué)生。

而此刻，好學(xué)生說出了她的苦惱：“老師，我……我喜歡一個人。可我有個好朋友，她初中時談了戀愛，結(jié)果她沒事，她男朋友成績直降……后來就沒去成喜歡的學(xué)校。”

“我不想讓我喜歡的那個人也這樣，所以我就不理他。但他現(xiàn)在也不理我了，我就……就……就很擔(dān)心……我好后悔……”

淚水無聲地在小姑娘臉上流淌著。

對于少年人來說，這確實是驚天動地的大悲傷了。

有喜歡的人，又沒辦法跟別人說。不能說，因為這屬于早戀，這不是一個乖孩子應(yīng)該做的事，這不是一個對未來有很多渴望的人可以做的分心的事……可是又實在是太喜歡了。

太喜歡了，真的沒辦法。

“你喜歡的人……是楊少超嗎？”伏昭輕輕地問。

小姑娘悶悶地點了點頭：“伏老師，你可以替我保密嗎？”她的聲音很細(xì)，像是蚊子一樣，“我知道你是他的班主任。”

原來是真的。

是他們這些大人錯了。

楊少超沒有太自信——她真的喜歡他。她不理他，真的是在為他著想。

少年人的心意就是最純粹的。少年人心意相通，而世俗的大人卻還在心裏暗暗嘲笑想多，想怎么可能，哪裏會有這樣的事。

但這就是真的。

“當(dāng)然可以啊，”伏昭攬過她，用自己所能發(fā)出的最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小聲地說，“我不會告訴她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也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程少菲點點頭。

“其實——楊少超也在為你而努力呢。”

后來，楊少超在期中考試時中超常發(fā)揮，高興得當(dāng)場蹦到了桌子上——然后被罰了一周的值日。

而程少菲也沒有再嚎啕大哭。

堅強文靜的少女和活潑耍寶的少年會不會最終走到一起呢？伏昭也不知道。她無法預(yù)知未來，但她知道，至少在此刻，他們都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彼此。這樣純粹的信任，參照著奚衎為她所做的一切，混在一起，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

有的時候，你真的可以相信。

你絕對要相信。

期中考試是在十一月中旬，等改卷、評講、家長會、反思等一系列弄完之后，已經(jīng)快十一月底了。

順便說一句，伏昭在家長會見到了楊少超的媽媽。家長會后她還被叫住交談了好一會兒。

楊少超的媽媽認(rèn)識她。之前她來奚衎的店裏抓放學(xué)不回家的楊少超，遇到了正和奚衎頭靠頭說小話的伏昭，還打過招呼。伏昭以為她在聊完楊少超的事之后，多少會問她一些和奚衎有關(guān)的事——那畢竟是她親生兒子啊。

親生兒子談了個女朋友，不好奇的嗎？

結(jié)果人家真不好奇。

既不好奇親生兒子的女朋友，也不好奇親生兒子的生活，反而是委婉地跟伏昭說，希望伏老師看住楊少超，讓他周末放了學(xué)就直接回家，不要去奚衎的店裏晃。

伏昭大失所望。

奚衎倒是很看得開，還安慰她，說這樣你就不用擔(dān)心婆媳矛盾了，豈不美哉？

說遠(yuǎn)了。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莫凡突然找到了伏昭，說要跟她說個事——是的，就那個時時刻刻準(zhǔn)備著考研的莫凡、跑奚衎店裏說伏昭壞話還被伏昭聽見了的莫凡。

當(dāng)時莫凡看著面色慘白，狀態(tài)非常不對。出于對對方的人道主義同情，伏昭跟她出辦公室了。

莫凡帶著她繞了一個又一個的轉(zhuǎn)角，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僻靜角落。一開始還不肯說，往四周張望了半天，確認(rèn)完全沒人了才開口：“陶建忠的事是不是真的！”

伏昭懵逼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