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惡意的刻薄，而是一種因為傲慢產生的，對其他人看不上眼的刻薄。

這種情緒并非刻意，可又真實出現在她的臉上。

陽光撲向她的面龐，落下睫毛半寸陰影。

班主任沒生氣，反而笑著詢問：“蘇漣有什么異常？”

“她為什么會參加學校的節目？”

“蘇漣長得漂亮，會彈鋼琴，學校很多師生都知道她，會請她表演并不意外?！?

“但她沒告訴我！”

“你今天過來，應該是蘇漣給的暗示吧，她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蘇郁荷冷笑：“不可能?！?

班主任嘆了口氣，“我能理解蘇漣媽媽你對蘇漣的關心，但是孩子的人生最終還是要孩子自己走，蘇漣已經很懂事，也很勤奮了，不要對孩子施加太多壓力?！?

“沒有壓力人怎么會進步？”蘇郁荷直視班主任，“老師，我之前放心把蘇漣交給您，不是為了現在要聽您說這些沒用的話的，而且我在分班之后第一次見您就說了，蘇漣不會參加學校的任何活動，難道我作為蘇漣的母親，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班主任嘆息，“蘇漣媽媽，這是一件好事……之前蘇漣在學校一直獨來獨往，多參加活動也有助于她多交朋友?！?

蘇郁荷不想聽這些沒用的廢話，“沒有必要的關系，只會影響她進步，給她帶不來任何的好處。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她要走的路，我早就給她鋪好了，不需要她多認真，只要她沿著我給她鋪好的路走，她未來的成就就不會低，您也別跟我談什么她個人的意愿，她那么小，不懂這些東西，很容易被人帶壞?！?

班主任沒有繼續說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蘇郁荷談話，對她的性格十分清楚，一味規勸也得不到什么好結果，只好嘆了口氣，繼續站著看表演。

操場中間的表演已經快要結束，蘇漣比后面合唱的同學要更早下臺一點。

黎熄已經等著她，將手裏她的衣服遞給她，笑容如常說：“先去換衣服吧?！?

蘇漣點頭，“好。”

她什么都沒問。

黎熄一只手揣在兜裏，輕輕靠著換衣間的墻，看著對面墻壁上的開關，邊緣處有一圈黃色，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更換了。

換衣間門口人依舊很多，黎熄站在這裏吸引了不少註目，有女生躍躍欲試想要上錢要聯系方式，但他始終微垂著眸，冷淡又沈默，倒讓人不敢隨意接近。

“我好了。”

蘇漣從換衣間走出來說，“我們先出去吧?！?

她的手指冰涼，腦袋好像被扯緊的皮筋，隨時都有繃斷的風險，她的面龐清麗，雙眼寧靜，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還會露出一個笑容。

“嗯?！?

黎熄直起身，跟著她一起從這裏走出去。

門口，蘇郁荷正站在對面的樹下等著。她今天穿白襯衫和黑西褲，頭發全部攏在左邊的肩上，戴了一副眼睛——她輕度近視。

蘇漣腳步頓住。

陽光很刺眼，比她進換衣間時要刺眼百倍。

好奇怪，她只是換了個衣服的時間，一切都變了樣。

“你談戀愛了？”

蘇郁荷沒等她走在面前，已經開口問。

“沒有?！睏l件反射般回答。

“他是誰？”

“同學?！?

“只是同學？”

“嗯。”

蘇漣的手指蜷縮著拽著衣擺最下角，眼睛很大，可瞳孔空無一物。

黎熄沒等蘇郁荷繼續盤問，開口：“阿姨，你想知道什么我來說吧，蘇漣剛剛表演結束，有點累，讓她坐著休息一下。”

蘇漣瞬間看向他，眉頭皺起，抿唇。

蘇郁荷看到蘇漣的動作，這才將目光轉向他，無疑，面前的男孩有一張無法被忽視的臉，剛剛站在看臺前面，她已經看到了，之前他們班沒有這樣一個人，應該是這學期轉學過來的，不，也可能是上學期，上學期她沒有去蘇漣的家長會……那次正好是一個很有名的鋼琴家演出，她去觀摩了。

多久了？

她對蘇漣的關心明明那么明顯，怎么會忽視這個問題？

這個學校的其他人都知道蘇漣的性格，不會跟蘇漣相處太深，可轉學生不知道，即使聽說了，也不一定會放在心上。

面前的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跟蘇漣關系這么親近的？

雖然沒有什么親密的舉動，但是能讓蘇漣在潛意識裏相信他，擔心他，他們之間的關系……遠遠比她想象中還要親近。

之前一直知道蘇漣在學校不受歡迎，幾乎沒有人愿意跟她聊天，所以她才沒有把蘇漣口中的交朋友放在心上。

是她太草率，太輕敵，也太相信蘇漣……不，是她太自大了。

這就是蔣斐的孩子，即使她用百分之二百的心思去教導，也還是會背叛她。

她早就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