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褪未褪的汗水還凝在膚上，全身上下似乎都帶了些滑不留手的細膩觸感。意琦行仍是躺在枕上，懷中卻驟然被塞滿了。他剛剛抬起手，反擁過去，將那具還帶了點顫抖的身子抱住，嘴唇上已是一沈。濕軟急切的索吻，壓著舌根，纏繞上來。

綺羅生似在夢中，又似帶了幾分清醒，雙臂用力，只將意琦行死死擁住。密不可分的吮吻中，間或帶出幾個字的含糊聲音。意琦行明白，那定是在叫著自己的名字。他整日受困在床榻間休養，每日裏睡得不可謂不多，醒來得也就更快速些，見此情形，便覺綺羅生十有八（這個也要卡）九是被心思魘住，而癥結根源，除卻自己，又豈還有其他？

幾分憐、幾分惜、幾分疼，幾分繾綣，一時密密實實，繞上心頭。意琦行的一只手，猶貼合在綺羅生皮膚緊致滑韌的腰側，此時順勢又攬緊了些，一點一點，摩挲著細致光滑的肌理。另一手，卻漸漸抬高了，從腰肢，到肩背，再到頸項，最后停留在臉頰一側，輕輕搔弄著他的臉頰鬢角，一下一下，溫柔又耐心。

這般愛撫似是不帶分毫情（這個也要卡）欲，又似是融著天底下最濃的深情，綺羅生有些兇狠的纏吻終于漸漸緩和下來。兩人口腔中都已泛起了一股隱隱的血腥味道，但也無人去在乎了。綺羅生又眨眨眼，像是才徹底從心魘中醒了，軟綿綿的哼了一聲：“意琦行……”將臉貼到了他的肩窩中。一時間，床榻方圓，只聽得到因為之前激烈的親吻，而帶動得急促了的心跳聲。

意琦行的手仍是不緊不慢在他腰腹間游走，慢慢將被汗水粘在后背上的頭發也一綹一綹撥開了。綺羅生舒服得又嘆了口氣，微微偏了偏頭，露出半張臉和一只眼睛來，忽然就在意琦行腮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當真沒用什么力氣，倒像是在玩笑撩撥一般。意琦行瞇了瞇眼，正滑過他腹側的指尖一彈，羽毛一般往肋下撩去，語氣卻還是清清淡淡：“醒了？”

“本來也不是噩夢！”綺羅生的情緒似是已經徹底安穩下來，有點懶洋洋的繼續磨蹭著他，“就是想著你，忽然……啊！”他話說了一半，驀的整個人都彈跳起來，手忙腳亂掙扎著就要爬起身。他很是用了幾分力氣，意琦行一個拿捏不住，綺羅生已經滑魚般掙出他的懷抱，撐起上半身，鼓著臉頰瞪過來：“堂堂劍宿，也玩這頑童把戲！”

意琦行那一抓，正撩在他肋下三分怕癢之處。往日房中細語，兩人身上這些無傷大雅的薄弱之處早已了然在胸。心知乃是故意而為，綺羅生又羞又窘，咬著牙根又丟過去一句：“沒個樣子！”

“噢？”意琦行又笑笑，手指繼續往他身上落去，不過只是握在了腰間，“沒樣子？”眼前人半身赤（這個也要卡）裸，蜜色光滑的身子圍在大紅棉被之中，帶著幾分昏黑夜色下的模糊，卻又更覺撩人。

隨著指尖一寸一寸丈量過肌膚，綺羅生也終于記起自己眼下的模樣，登時一噎，氣勢不甘不愿的軟了，含糊一句：“我睡熱了而已！”他輕吁一口氣，又矮下身子，將暖暖的氣息吹到意琦行臉上，“睡熱了，醒來看到你，很歡喜。”

簡簡單單幾個字，道盡了三個月來孤枕冷衾的無盡夢魘。意琦行長嘆一聲，也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情，抖開自己的棉被將人拉了進來：“對不起……”

綺羅生毫不客氣的便躺了進去，赤（這個也要卡）裸的皮膚磨蹭上絲絹單衣，帶起幾點似是而非的麻癢。他輕輕顫動了下，把自己更密實的貼合在意琦行身上，小心繞開腹部的傷處抱緊了腰：“哪有那么些‘對不起’，是我自己擱不開而已。”他帶了那么點不大好意思的情緒，又小聲道，“日也思量，夜也思量，個中滋味，不若不知……”

回應他的是被抬起下頷后，極盡纏綿的一個深吻。舌尖一點一點碾過每一寸口腔，直似要將最后一點空氣也吮吸盡了，才戀戀不舍的放開。綺羅生本已清醒了的神智，似乎因這一遭，又有些迷糊起來，一時覺得自己像是又變回了小孩子模樣，乖巧的，小小的，可以被人整個抱起來掖在懷裏。

“行哥哥……”

不自覺的，那個只在孩童時帶了點天真意味的稱呼涌了出來，綺羅生只覺得不過是在腦子裏轉了一轉，但直到聽到那個帶了點柔膩味道的熟悉聲音，才悚然一驚，一時竟不知是欲蓋彌彰的掩口，還是一頭將臉埋到被褥裏，裝死到底的好。

意琦行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呼吸忽的一滯，隨后低低的笑了出來：“你說什么？”

“……”綺羅生一聲不吭，只當做什么也不知道，打定了主意裝死般將頭低到不能再低。只是意琦行問了這一句，沒有得到回答，竟也沒再捉住了話頭不放，反而同樣沈默了。這沈默來得實在太過怪異，綺羅生在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的羞惱心情下，仍是難以忽略。他心底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在還未理清想法的時候，全身忽又極大動靜的顫抖了下，似乎全部的血液都往頭頂飛快涌去，換來一聲難以壓抑的呻（這個也要卡）吟。

他掙扎著抬頭，卻只是將自己的臉更貼近的送到意琦行腮頰旁邊。那只順著腰腹滑下，直探入小衣之中作亂的手掌，卻好似帶著鋪天蓋地的熱度，將身子與神智一并焚成了灰燼。綺羅生只顧得上大口的喘息，他的雙手均是自由，下意識的也忙摸入了被底，卻在觸及意琦行的手背時，遲疑著停頓了下來。

已非是懵懂少年，識盡情滋味的身子在愁縈數月之后，經這一撩撥，竟生出了許多欲罷不能的渴求。綺羅生腦中雖是亂如一團漿糊，但還有一份神智，始終無比清晰。那是已經刻入骨血裏，如本能般的一點認知：擁著自己的，是意琦行。自己從來只有渴求，毫無抗拒過的此生摯愛……

全身再無了一絲推卻的力氣，軟如一灘春水。綺羅生本要推開他的手勢，此刻卻是帶了點試探和羞怯，輕輕勾上了意琦行的手指。下一刻，就被一把握住了，一同加入了欲將自己焚燒得尸骨無存的行列之中。不知何時變成了仰頭枕在意琦行臂彎中的姿勢，綺羅生大口喘著氣，掙扎著不肯閉上眼，迎上了同樣眸光明亮的一雙眼睛。

“意琦行！”綺羅生嘆息般的開口，聲音也因身子中撩起的變化，變得有些沙啞。這是他這一晚數不清第幾次叫出這個名字，但……似乎卻是最讓意琦行不甚滿意的一次。

手上的動作并不見緩，意琦行同時微微抬身，再俯下頭去，一邊在他臉頰耳根鼻尖等處落下細碎親吻，一邊低聲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