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籬落和楚穆靖兩個人是最后一個才到大廳內的,只見大廳內早已人滿為患,下人們披著白色的布早已跪在了門外,一排又一排,刺耳的哭喊聲一陣陣朝著耳膜襲擊,讓蘇籬落更加意識到現實所發生的事情。
等她走到內部的時候,才發現就連王氏也趕來,見她滿臉都是淚痕,許是哭累了,她呆滯的坐在一旁,而在小魚的攙扶下,她才勉強坐穩,蘇籬落見狀,便連忙跑到王氏的身旁,關切的看著她,半晌王氏這才有了反應,雙手冰涼的握著蘇籬落那一雙溫暖的手,她這才感到安心。
蘇籬落皺著眉頭,責怪的說著:“娘親一會兒早些回去休息吧,這裏人太多空氣混濁,難養身子。”
王氏點了點頭表示知曉,隨后用手指指了指,說著:“去給你二姨磕個頭,送她離去吧。”
蘇籬落站起身子,看著王氏用手指指向的方向,才發現那早已用白色布將全身都遮掩起來的柳氏,身旁還跪著蘇籬瑤,只見蘇籬瑤早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趴在柳氏的身體不肯離去。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柳氏的面前,蹲下身子,不知道為何,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想法,她想要將蓋在身子上的白布扯掉,想要看看柳氏究竟是怎么死掉的,因為這裏面的疑點實在太多,柳氏那種心高氣傲的人,想要自盡的確難。
然而就當蘇籬落的手漸漸離柳氏的身軀越來越近的那一瞬間,她的手腕忽然被一雙冰冷的手掌死死的捏住,捏的她生疼,面部表情微微一皺,隨后一張俊秀的臉頰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見蘇籬瑤情緒激動無比,她甚至能夠感覺的到蘇籬瑤抓著她手腕時候的顫抖,只見她抽泣的說著:“蘇籬落,你這個賤人,害死我娘還不夠,還想讓她死后都不得安寧嗎?”
“把你的臟手拿開,我娘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要讓她干干凈凈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再干干凈凈的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你不要玷污了她的靈魂,讓她不得安寧超生。”說到這裏的時候,蘇籬瑤便再次痛哭流涕,她依靠在一名丫鬟的身旁,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從現場上來看,場面不得不說十分悲壯。
但是蘇籬落接下來的話卻幾乎引起了眾怒,因為這對于蘇籬落而言,她并未感到死心,她只想著這一切的事情發生的都太過突然,柳氏最后的印象仍然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當中,她當時倒在血泊中,黑夜縱然將他們都籠罩著,可是她依然能夠看得清楚,柳氏那強烈的求生欲望,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安然無恙的出來,可這一次怎么會突然的離開,這樣簡直太過矛盾了。
“爹爹,本宮想要看看柳氏最后一眼,可以嗎?”蘇籬落站了起來,朝著蘇老爺看了過去,并且將這種請求提了出來。
然而,她的話音才剛剛落下,蘇籬瑤便就像發了瘋一般的撲向了她,所幸小魚眼疾手快,連忙將蘇籬瑤攔截住,讓她撲了個空,蘇籬瑤雙目發紅,眼珠子直直的瞪著蘇籬落,警告的說著:“我不準,蘇籬落,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娘都已經死了,沒人再搶你的位置了,你還不肯讓她入土為安不成?”
蘇籬瑤的話音落下之后,在場上的人,甚至就連下人們也開始竊竊私語的起來,大概說的意思都是覺得蘇籬落并不懂得人情,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才是正確的選擇,哪裏還敢如此
“瞧你這話說的,二姨的突然離開讓本宮很難受,二姨的最后一面本宮都不曾見過,本宮要求見二姨最后一面有何不妥?”蘇籬落將自己的話放在了這裏,然而并不能夠得到蘇籬瑤的理解,甚至險些對蘇籬落拳打腳踢,所幸這些都被小魚所攔截,小魚因此也挨了不少蘇籬瑤的打。
楚穆靖走到了蘇籬落的面前,用半個身子將蘇籬落護在了自己的身后,但其余的話他并不會多說一句,因為他知道,這到底是蘇家的家務事,他也懶得參與。
“行了,籬落,瑤兒說的也是對的,你二姨已經去了,就讓她好生走掉吧,入土為安才是對她好。”蘇老爺站了出來,將這番話告訴了蘇籬落,蘇籬瑤這才消停了一會兒,可那恨意的目光卻并沒有從蘇籬落的身體上離開過一刻,仿佛是要將蘇籬落深深的記在心中。
“既然爹爹都如此說了,那女兒也就不好再堅持了,在這裏本宮特送二姨一程,希望她下輩子能夠轉世為人,做一個好人。”語畢后,她便伸手拿了丫鬟身旁的一杯白酒,便澆在了地面上,酒水將地面上的灰塵輕輕濺起,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的晶瑩剔透。
“時候已到,送行。”管家面無表情的沖著蘇府的宅門口便高聲喊著,下人們哭聲更是大了起來,紛紛將白色的紙錢朝向天空扔去,隨后再紛紛散落而下,風輕輕卷走一兩張,代表著靈魂從這裏經過。
因為蘇籬瑤并未出閣,因此并不能參與這一場的葬禮,這一點不禁讓蘇籬落頭一次覺得她是如此的可憐,自己的生母去世,都不能親自送一程,這大概就是人生最痛苦的其中一件事吧。
陰陽兩隔,最后送行都不得。
等送完柳氏之后,便也接近傍晚十分,而這比預定好要回王府的時間早已錯過,可即便如此,楚穆靖仍然下定決心要連夜趕路回去,因為他并不能夠估計這裏還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他總有心不安的感覺,因此面對蘇老爺的留宿,他果斷的拒絕了。
然而就在馬車準備駕駛離開的時候,蘇籬落恍惚聽見蘇府上一群下人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大概都在喊著,蘇籬瑤跑到哪裏去了?
直到聽見小魚一聲嘆息,她才知道,原來蘇籬瑤離家出走了。
蘇籬落的表情十分平淡,可內心也卷起一陣風波,柳氏的勢力可謂是失勢了,可是這樣的結局,她終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她并不想再在這裏呆下去,這裏的一切,都暗藏風波,讓她無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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