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傅聲之卷】尊崇

功德圓滿，飛升正神，這是一件稀奇的事。傅聲本人還沒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受歡迎，但天上的神官在聽說他這號人物正在郁壘仙君的帶領下前往九霄云殿拜見神王與鬼王，空閑的都開始往九霄云殿趕，于是傅聲走進九霄云殿之后，就發現裏面幾乎站滿了人。

初次見到這么大的場面，傅聲有些害怕，郁壘仙君安慰他道：“不用害怕，他們并不會為難你，只是來看個熱鬧罷了。待會兒神王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如實說便好，就算有點小磕巴也不打緊，好多神官飛升之后，初次面見神王的時候都變成了啞巴，相比之下，你剛才一路上跟我說了那么多，可以說是狀態非常好?！?

“……”

傅聲道：“那我待會兒要跪下嗎？我們人族在拜見皇帝的時候，就要行跪拜大禮，這個神王比我們皇帝陛下還要尊貴，我是不是得趴地上才行啊。”

“雖然神界的禮儀中的確也有跪拜大禮?！庇魤鞠删?，“但是神王十分討厭那些繁文縟節，而且你是正神，不是一般的小神官，待會兒只要揖個手就行?！?

傅聲道：“我懂了?！?

郁壘仙君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正神就是不一樣。

傅聲深吸一口氣向前走去，看著高臺上的一男一女，揖手道：“傅聲見過神王，鬼王。”

言落，大殿之上就響起了一陣陣笑聲。傅聲直起身，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而笑，直到臺上的少女開口道：“無涯是神王，但我可不是鬼王?！?

傅聲明白了，原來是他認錯人了……也不算，他又沒見過神王和鬼王，哪裏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子，這些神官未免笑得太大聲了。

時嵐拍了拍手，道：“肅靜！”

無涯朝她笑了笑，然后看向下方的傅聲，問道：“自我允許凡人飛升以來，你是第一個以正神身份飛升的人啊，看樣子你在人間很得民望?！?

傅聲不卑不亢地說道：“不值一提。”

無涯抬手道：“司命，你說?！?

司命星君剛好也在九霄云殿，他拿出一份卷宗，不輕不重地念道：“傅聲，永安人士，今年三十有五，為人時是永安首富，家財萬貫，被人稱為‘有錢的吝嗇鬼’。”

無涯挑了挑眉，制止了司命繼續往下說。他指著傅聲，問道：“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傅聲道：“我自小窮困潦倒，靠著乞討為生，因為過過貧窮的日子，所以有錢之后也不敢肆意揮霍。至于吝嗇鬼……我有錢之后，想落葉歸根，于是就回到出生長大的永安生活。我自己屬豬，因為受過一些永安人的恩惠，就想回報他們，于是在回到永安城的時候，我用金子打了許多金豬送給他們，但有些人嫌一只金豬太少，想挾恩圖報，我沒答應，還把金豬要了回來，自那以后，我就成了他們口中有錢的吝嗇鬼?！?

無涯笑道：“可他們畢竟對你有恩啊。”

“不過幾碗殘渣剩飯的恩情而已。我的錢怎么處置是我的事，我可以還給他們更多金銀財寶回報恩情，也可以選擇避而不見。”傅聲道，“再者，一只金豬足有拇指那么大，每個永安城居民都能分到一只，就算有人不要，那也是一筆巨大的開支，這并不算吝嗇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司命將卷宗遞給了無涯，他掃了一眼，道，“可是這上面還說，你能飛升，是因為你為了永安的百姓散盡家財?！?

傅聲道：“兩年前，永安及周邊郡縣鬧了瘟疫。雖然瘟疫本身并不是無藥可治，但恰恰就是藥方中必須的一味藥，只有一個地方才有，那裏的藥商坐地起價，把原本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藥的價格抬升到了幾百兩，為了救人，我只能也必須拿出我全部的財富來和他們做交換?！?

“還到疫區照顧病人？”

“我不想照顧人，但是我沒辦法。”傅聲道，“人都說家徒四壁，我為了買藥，連地皮都抵上去了，沒有地方住，我只能去疫區了，那裏管吃管住，要不然我就露宿街頭了。”

眾神又是一笑，但這一次并不是嘲笑——更像是一個母親在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母親為孩子所做的事感到欣慰，但又十分心疼。

“瘟疫解決之后，永安的百姓十分感激你，為你修廟立碑，供奉香火?！?

“哪有給大活人供奉香火的！”提起這個，傅聲就來氣，“他們不如給我一間房子，小點我也忍了?？晌疫€沒地方住呢，我的神像先住上了！真是氣死我了！”

“之后皇帝也給了你恩賞?！睙o涯道，“就在你搬進皇帝御賜府邸的那一天，你飛升了。”

傅聲撇著嘴道：“皇帝老兒賜的房子我還沒住過呢?！?

無涯把卷宗丟在一旁，道：“皇帝御賜的房子先等等，我先給你個住的地方吧——你選好想去那個神域了嗎？”

郁壘仙君道：“傅聲大人中意風神域?！?

無涯明顯楞了一下，隨后四下看了一下，道：“風神她沒有來……不過沒關系，你早晚會見到她，在那之前，我先給你一個封號，叫‘富貴’，你覺得怎么樣？”

眾神聽到無涯起的尊號之后，比聽到傅聲選擇風神域還要汗毛倒豎。他們都在心裏為傅聲感到同情，好好的第一正神，封號“富貴”，這實在讓人不忍直視。但是神王給的封號，誰敢多說什么！

然而眾神低估了傅聲的嘴，他聽到“富貴”之后臉色就黑了，他看著無涯，問道：“神王，請問你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才給我起了‘富貴’這么一個土到爆的封號？”

無涯道：“你在人間是永安首富，叫富貴多合適?。俊?

傅聲：“……”

無涯皺起了眉頭：“你不喜歡？”

眾神官開始向傅聲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跟無涯對著干?？墒歉德暩緵]看見那些人的眼睛，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會喜歡才怪呢！別以為你是神王就能強制我接受，沒有這個道理的。你要是自己想不出來好的封號，那不如我自己想?！?

無涯大怒：“你說什么！”

“我實話實說而已，你起的名就是難聽！”傅聲毫不畏懼地懟了回去，“難道沒人跟你說過嗎？”

眾神在心裏默默流淚……是不想嗎？那是真的不敢??！

大家默默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無涯對這個膽大包天的傅聲做出懲處。

但是，意想之中的情況并沒有發生，無涯笑了又笑，忍了又忍，終于開口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想要的封號是什么？”

傅聲道：“這……倒是還沒想好?！?

無涯：“沒好，那就‘富貴’了?！?

傅聲：“那是不可能的，要我說，不如就‘曦光’吧?！?

無涯：“有什么說頭？”

“曾經有一個人問我，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我說，我想像人皇一樣成為一個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只是那時我年齡尚小，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所以這個夢想只能被埋葬起來。”傅聲昂首道，“如今我飛升為神，還是你們口中的第一位正神，我雖然不懂正神究竟是什么分量，但看你們都急慌慌來看我的樣子，姑且就當它是個十分響亮的名頭吧——我會擁有這樣的身份，是因為我散盡家財救了永安百姓，他們尊崇我，那我就厚著臉皮將自己稱之為‘曦’吧?！?

言落，傅聲十分滿意。但是無涯卻變得面無表情，九霄云殿眾神，也紛紛噤聲。他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只見每個人的臉色都鐵青難看。

正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時候，腦袋裏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讓初登天界的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郁壘仙君道：“莫慌，這是通靈術，是個很簡單的小法術，以后你也會學，用作秘密交流之用。你只需要在腦子裏想自己要說的話，我就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