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聲想：“這是怎么回事啊？”

郁壘仙君只說了兩個字：“人皇。”

傅聲瞬間明白了。

來九霄云殿之前，郁壘仙君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說起人皇盛承平。他當時也答應了一定會主意，可真到說起來的時候，腦子裏是一點彎都轉不過來，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人皇之名就已經從他口中傳到了無涯的耳朵裏。

郁壘仙君道：“別想著跟他講什么道理，他聽不得這兩個字！趕緊服個軟，不然的話，誰都救不了你。”

傅聲滿腦子疑惑：“為什么啊？”

人皇再厲害，那也是人，怎么就惹到這位眾神之主了？

郁壘仙君急道：“你還想活命嗎？”

此言一出，傅聲心裏很快就有了決策——人皇什么的都是浮云，一切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傅聲很爽快地低頭認錯：“神王，是我言錯，請您責罰。”

無涯笑了笑，看不出來是消氣了還是依舊在生氣：“你很崇拜人皇？”

傅聲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說。

“實話實說。”無涯道，“我想聽聽你怎么評價。”

傅聲道：“我覺得，人皇盛承平的功績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是一個很偉大的人。雖然人人都說他是個滿手血腥的暴君，但在當時那個環境下，若是不殺人，那就只能被人殺害。求生是人的天性和本能，為了保全自己而殺人，算不得錯，更何況，人皇是為了保護天下百姓而屠盡妖魔族，如今的人們生活在一個太平盛世之中，這一切都是人皇用生命換來的。所謂吃水不忘挖井人，就算人皇不被人傳揚稱頌，也實在不該被抹黑辱罵。”

無涯道：“他在你眼中竟是這般好，那你是不是就覺得，我討厭他，特別卑劣呢？”

傅聲道：“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僅代表我自己。人皇當初的確是將從未參與過侵犯妖族的無辜妖怪殺得干干凈凈，還有當初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在太平初定之后，也被處以極刑，這都是無可辯白的罪行，會有人因此痛罵于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總覺得，無涯和那些同樣痛罵人皇的人不一樣，這裏面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私人的感情。

傅聲心道：“不可能。一個是人，一個是神，兩者天差地別，怎么會有交集。”

“我來晚了，這裏好熱鬧啊。”

一個女子大步走進了九霄云殿，眾神見到她之后，紛紛朝她頷首，道：“參見風神。”

傅聲轉過身，只見到一位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子，她明眸善睞，粉面含羞，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十分嬌艷。而聽其他神官的稱呼，他才知道，原來這位女子就是如今的風神，是他以后將要生活的風神域的主神。

風神道：“無涯，這么大的事，為何不通知我呢？”

無涯哼了一聲，聽不出來什么意思。

風神轉而繞著傅聲轉了兩圈，最后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長得還真是好看。”

傅聲道：“多謝風神。”

風神道：“真想好了，就選我們風神域了？”

“想好了。”傅聲道，“我聽郁壘仙君說，風神域的神官比較少，我要是去了，是不是就能住一間非常大的房子？”

風神笑道：“那是當然的。不止如此，我還會將時間與空間的法術悉數傳授給你。”

傅聲道：“好啊！”

風神道：“對了，無涯給你想了個什么封號？”

每一個正神都有封號，這封號都是無涯起的，大部分都慘不忍睹。傅聲以正神身份飛升，這是天上頭一份，照例也會直接給封號，原本風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但聽說傅聲選了風神域，她覺得稀奇，就勉為其難地過來看看。

傅聲看風神的拳頭都捏起來了，趕緊道：“曦光。”

風神一聽，沈默了……這封號居然還挺正常，挺好聽的。

她卡了須臾，略為震驚地看向無涯：“你吃錯藥了？”

無涯：“……”

傅聲道：“這是我自己想的，因為我嫌棄神王起的‘富貴’太難聽了。”

一向陰晴不定的風神差點沒笑出聲來。

要知道封號和神殿是相同的，他的神殿叫富貴殿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是富貴仙君是個什么東西？傅聲是風神域的神官，不是金神域的，傳出去還不定讓人怎么誤會呢。

“這名字就正常了。”風神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幸好你據理力爭，要不然富貴倆字就得永遠扣在你頭上了。”

無涯徹底怒了：“出去！”

“這就走。”風神是真的被逗樂了，連帶著對傅聲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挑逗的意味，“走吧，小美人。”

九霄云殿外，傅聲小跑著追上風神，問道：“風神大人，我想問問你，為什么在天上，尤其是不能在神王面前提到人皇啊？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神，八竿子打不著，為何像是仇人一樣，連提都不能提。”

風神道：“不該你打聽的事不要打聽，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那好吧。”傅聲道，“那大人可以給我講一講神魔大戰嗎？我初登天界，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到了天上之后，我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郁壘仙君，他同我說話時提到了神魔大戰，聽他的意思，那次的大戰似乎改變了八荒……這個總能告訴我了吧。”

風神負手走在前面，道：“是的。妖魔族不甘心臣服于天界，便發動了神魔之戰。而之所以說這次大戰改變了八荒六族的格局，是因為神魔大戰之中，上一任風神和魔尊同歸于盡，神位由我繼承；神官折損甚重，神位空置，為了填補空缺，神王恩準凡人飛升填補空缺的神位；身為先天靈獸的龍與鳳凰，沒有和妖族帝君一起向神域宣戰，從妖族分離出去，成為了龍族和鳳族；魔君被上一代的風神重創，剩下的魔族也被戰神趕到北荒；至于剩下的鬼族……鬼王創設的輪回道，也是發生在那之后。”

傅聲道：“那還真是很重要的轉折點啊。”

風神看著他充滿了求知欲的大眼睛，笑道：“司命說，你今年三十有五，可我怎么覺得，你像個小孩一樣，頂多十五歲呢？”

傅聲笑道：“有嗎？”

“有。”風神道，“尤其是當我看到你這張又白又嫩的漂亮臉蛋的時候，我就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你已經有三十五歲了。”

傅聲笑啊笑，他當時天真地覺得，風神是很好相處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