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刑偵大隊開例會的日子，刑偵處處長親自坐鎮，各重案組組長全員參與，當然有緊急案子在身的可以除外。陳省雷打不動每周必到，乖巧的像個三好學生。

會議內容主要是總結上周工作，部署下一步計劃，會議開完后陳省樂顛顛地跑到處長那請求對文安醫院檔案調閱申請書簽字。

他難得找領導簽字，所以特別積極地捧著那張a4紙遞過去：“處長，我這邊有個文件，還得麻煩你簽字。”

“哦，你們那個失蹤案怎么樣了？”

“還在查，一直找不到突破點，這不是查到文安醫院，想要調閱病例人家跟我們要手續。”

“文安醫院？怎么失蹤案還查到醫院頭上了？”處長結果文件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后，反而放下了手中的筆。

“就……環環相扣，順藤摸瓜摸到了。”

處長思索了一下，把那份文件夾在文件夾裏說：“行，我知道了，回頭跟處裏商議一下給你回覆？”

“商議？”陳省目瞪口呆，按道理來說這種僅僅調查資料的手續當場就能審批，畢竟不是什么大動作，不會給社會造成恐慌或者損失，他不太明白這還有什么可商議的，不過是幾分病例罷了。

“哎呀，文安醫院是本市有名的貴族醫院，在裏面就診的非富即貴，你這么明目張膽的要去調閱人家資料，查到什么還好說，要是查不到什么這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嘛，這個得慎重啊。行了，你先去忙吧。”

他還想說些什么，卻未曾想就這樣被下了逐客令。這有什么可麻煩的，肯定是怕影響自己仕途唄，嘖，高層這波人可真是煩。

文件調閱令沒簽下來，陳省垂頭喪氣地回到辦公室，還沒組織好語言怎么交代，就被打雞血一般的季曉潔一嗓子吼住。

“陳組，有大發現！！！”

“哎呦……”他拍拍悸動的小心臟慍道：“你小點聲，你又發現什么了？”

“就是你昨天讓我查的南雁杳，沒想到是個大瓜！”

一旁端著水杯的肖澤陽湊過來不解問道：“怎么查到他頭上了？”言外之意，他不是你老相好嗎？怎么還能查到這？

“他出現的頻率也太高了，走到哪都能遇見他，我就不信這還真是天打雷劈的緣分了？”

“可不是天打雷劈，某人可真是舍身取義，以身犯險，為了嫌疑人把我一個人丟在地鐵站，足足站了一個小時才到家！”肖澤陽咬著后槽牙白眼簡直要翻到天靈蓋。

“哎呀，懷疑和追求不沖突”陳省嬉皮笑臉地問季曉潔：“快說說，你發現什么了？”

小姑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張口道：“這個南雁杳可大有來頭。迅康醫藥你們知道嗎？”

陳省跟肖澤陽面面相覷一起搖頭。

“迅康醫藥是本省最大的進口醫療器械代理商，文城起碼八成以上的醫院及醫療機構的進口醫療器械和藥品都是他們家在供貨，如果放在全國范圍的話，保守估計有三成。”

“這大企業啊”陳興嘆的不咸不淡。

“沒錯，這家大企業還是家族企業，法人南文錦也是這家企業最大的控股人。”

“姓南？不會吧”南這個姓氏著實是不常見。

季曉潔撩了一把頭發邪魅一笑，仿佛魔術師展示魔術成功那一瞬間似的：“南雁杳就是訊康的小少爺，南文錦就是他父親。”

“哦豁”肖澤陽瞥了一眼陳省說：“你這是釣到金龜婿了。”

陳省不屑笑了笑：“豪門貴公子跑去高中教美術？這是什么灰姑娘的橋段嗎？”

“這就是重點了，南雁杳的身份還是有一些問題的，據小道消息講，南雁杳是南家的私生子，一直沒能認祖歸宗，經過一番血雨腥風才得以踏進南家大門，不過這人雖然上了南家戶口本，可未必能分到家產啊，你以為他上面的哥哥和姐姐都是吃素的？”

“豪門恩怨？商界斗爭？”

“傳說他母親是十八線小藝人，偶然的機會搭上當時正在事業上升期的南文錦，然后火速生了個兒子，以為這樣就能跟原配一決高下，可人家原配什么段位啊，三下五除二敗下陣來，最后什么都沒得到，反而落了一身病香消玉殞……”季曉潔越說越夸張，聲音中滿含惋惜之情。

陳省此刻面無表情，他本來還信個七八分，可越聽越覺得不靠譜，忍不住打斷她問：“你這‘據說’、‘傳說’、‘小道消息’都從哪來的？到底是警局內部系統，還是言情小說網站？”

“八卦論壇啊，你們不知道吧，文城有一個富豪八卦論壇，專門深扒豪門恩怨，商界斗爭，爾虞我詐，兒女情仇……”

“你可說點靠譜的吧，堂堂人民警察竟然相信八卦消息，成何體統。”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我查過了”季曉潔拍了一份文件在他面前說：“我查過了，南雁杳戶口的確在南家，與戶主南文錦的關系是父子，但是他這個戶口是七歲左右才上的，有誰家會拖到七歲才給孩子上戶口呢？就算是豪門事多，也不至于一拖拖那么多年。”

肖澤陽翻看那份文件點點頭說：“的確，七歲剛好是讀小學的年級，小學就需要戶籍了。可南雁杳堂堂一個小少爺，為什么要去凌鷹中學做一個小小的美術老師？這跟失蹤案說到底又有什么關系呢？”

兩個人齊刷刷地盯著陳省，滿臉疑惑，等著這個事情的發起人給他們解惑。

就見他低著頭摩挲下巴上的胡茬做思考狀，良久抬起頭開口道：“所以他的親生母親真的……”

“你重點在這啊？”季曉潔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我查過了，南雁杳出生證明上的母親的確是個十八線，不過后來跟一個十七線結婚生子轉幕后，過得還不錯。”

“哦……”他點點頭：“果然，八卦有風險。”

“八卦論壇嘛，就是個線索，找到線索后要去查證的，我也不是什么都信。比如這條‘警察局局長深夜密會三線女明星’就是假的。”

陳省聽到這個標題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湊過去，果然在網頁上看到一張黑乎乎因為被調了曝光度而非常不清晰的照片，照片上一個側臉看起來的確有幾分像局長的中年禿頭男，旁邊跟了個小個子的……他皺著眉問：“這別說小明星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怎么看出是三線小明星了？”

“八卦記者曾經拍到局長跟一個叫劉夢的女演員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然后再聯系前后劇情瞎寫的唄。這就叫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

“那你為什么覺得局長跟這個小明星是干凈的呢？”陳省好奇。

季曉潔看了一眼陳省，又看了一眼肖澤陽，壓低聲音說：“因為劉夢是局長的親侄女，只不過隨了母姓，我查過戶籍系統的。”

“給你查戶籍的權限你就給我查這玩意？？？？？”

季曉潔笑的心虛辯解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嘖！”陳省瞪了她一眼：“網址給我我看看。”

他捧著手機面無表情地看那個深扒豪門恩怨的帖子，該說不說的，這帖子文筆寫的還不錯，情節跌宕起伏，劇情引人入勝，這種人不去寫網文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