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光是打車的錢都花了他不少，現在細數起來，難免會有些肉疼。
傅修遠聽著他念叨這個，忽然有種熟悉感。
他們以往在巴黎沿著河畔一路走回家時，也有這種精打細算的時候。
不過當時的身份上有了調轉。
安然那會大多數時候都在張牙舞爪地在旁邊念今天發生的事，或者分享今天又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物。而他則拿著收費單子，在默算著他們這個月的開銷是否有超出預估。
傅修遠想了想，插話道: “我有車。”
畢竟是打算在國內長期定居的了，所以他早早就托人替他買了車。
“你有”安然一楞， “哪呢”
傅修遠一時有點心虛，小心道: “……停在福記”
安然無語: “……你不早說”
“飯后消食。”傅修遠低聲道，而后自動自覺地轉過身: “你等下，我回去取車。”
他們也才走了一半，現在跑步回去取車還是來得及的。
只是步子還沒邁出去，就先一步被安然給握住了手。
“等什么，一起回去。”
安然掌心的溫度并不高，隔著外套的袖子握在傅修遠的手上，其實壓根感覺不到太多。唯獨能感受到是那指節彎曲帶來的壓力，這壓力配合著跑動缺氧帶來心肺提速運作，讓他的心跳變得很快，特別快。
這種劇烈的心跳一直持續到他們落定到目的地，都未能完全平覆。
說是興趣班，但傅修遠抬頭往這店鋪的招牌看去，寫著的卻是“康覆中心”的字樣。
湯書雪從門裏探出頭來時，一下就從來往十幾人裏，發現格外顯眼的安然，以及他身旁另一個不認識的叔叔。
安然拿著湯飛文提前發過來的身份認證，等老師確認過后才緩步走到湯書雪面前，還沒來得及說話，扎著兩根羊角小辮的女孩就已經先一步扶著欄桿站起來，發問: “安哥哥，這個叔叔是誰”
這輩子頭一次和“叔”字扯上關系，傅修遠難以置信地將視線落到面前的小布丁身上。
安然一聽這話瞬間就樂了，一本正經地開始介紹了起來: “這位叔叔是你安哥哥我的朋友，他來載我們兩個人回家。”
“所以是司機”湯書雪問。
非常無辜且順理成章地將人大珠寶集團的少爺給貶成了他們的專屬司機。
“不是司機，”傅修遠否認并強調， “我和他是一個輩分的。”
“什么是輩分”五歲多的小女孩還不能太理解這么覆雜的詞匯，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就是……你叫他哥哥，”傅修遠指了指一旁的安然，又指了指自己， “也該叫我哥哥。”
“喊我叔叔，也該喊他叔叔。”
“我和他，一樣。”
湯書雪完全明白過來了，清脆地喊道: “安叔叔!”
安然: “……”
他當年依憑七寸不爛之舌，好生努力才讓湯書雪從“叔叔”改口成“哥哥”，現在居然讓傅修遠三兩句給弄得功虧一簣。
一時氣急，恨不能踹這臭小子一腳。
偏生傅修遠還不嫌事大地倒油，湊到安然耳邊也跟著喊了一句: “安叔叔。”
分明是半帶嘲弄的稱呼，卻給他硬生生喊出了纏綿的，成功地把安然招惹到不再愿意與他說話。
但車還是要蹭的。
等傅修遠將車停靠好在安然給出的定位，順著后視鏡，看見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湯書雪已經挨著窗徹底睡著了。
“她……”并這不確定是否是自己能探聽的事，他思忖著開口， “不是說興趣班”
安然也回頭看了眼后座的湯書雪，見人已經睡得香甜，壓低聲音回答道: “先天肢體殘疾。”
“這個機構課程，針對的是小孩子，平時過去了也是教他們唱唱跳跳動動手腳，來引導他們進行康覆運動，所以說是興趣班其實也沒說錯。”
不過因為是特殊的康覆課程，開設的機構本來就不多，所以只能由湯飛文去遷就時間。
他望向車窗外的雪遇花藝: “我和湯飛文會熟，也是因為這個。”
“以前報了個療養康覆的公開課，我們就是在那撞上的，回來的時候發現我家和他店居然離得這么近，于是就多聊了幾句。”
傅修遠聽著，想起安然借款理由上的“醫藥費”字樣，忽然覺得他窺探到了他缺席這幾年的片影，忍不住問: “安然哥家裏也有人……生病了”
安然回頭望向傅修遠，沈默了半晌，才應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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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在一步一步地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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