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不回答在席小胭的預料中。

“啊，不知不覺我又越界了。”她承認，她跟季亦剛好相反，是常常會忘記距離感的類型?！捌鋵崳腋疽嘟愕狼福€有一件事，主要也是因為這件事——”

季亦再次看向她的眼睛，“你說?！?

她想不到，席小胭還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鄭重地跟她致歉。

“季亦姐跟嫵姐姐應該認識二十多年了吧？”

“嗯?！?

“其實，我一直非常羨慕季亦姐，那么早就認識嫵姐姐，小時候的她，升入中學時候的她；還有長大后，第一次戀愛的她、第一次拍電影的她；以及為母親的離開而難過不已的她——這一切，季亦姐都有參與對吧？！”

季亦點點頭。

“嫵姐姐對我提起過的人當中，季亦姐的頻率是最高的了。我聽說了你們的很多事情：一起逃課，高三的時候才一起努力學習；大學的時候，連——戀愛也要找同樣星座的人，或者，身高一樣的人；還有，聽說有一年，在冬至的時候，嫵姐姐高燒陷入昏迷，季亦姐急得——”

“別說了！”季亦打斷她。

那次，她以為孟楚嫵不行了，把她嚇哭。那是她長大以后唯一的一次哭。

孟楚嫵醒轉之后，主治醫生笑說：“孟小姐以后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你女朋友為你的健康哭泣?！?

這件事，季亦覺得，孟楚嫵大概會說一輩子……

“我真的羨慕季亦姐！我和嫵姐姐相識，仔細地算下來，到今天也才七十八天，跟你們比起來是多么微不足道——不論怎么樣，我都沒辦法跟你們一樣，可以相識相伴那么久！”說到這個，席小胭就不禁洩氣。

對于別的，她或許沒有什么勝負欲，

但關于孟楚嫵，她總是情不自禁想成為，各方各面都是占比最重的那個人。

在認識孟楚嫵時長這件事情中，她註定要輸給很多人了。

不甘心，卻無能為力。

“人和人，不能這樣比。”季亦看出來她清澈的眼眸中凝出顯而易見的沮喪。

她真的想不到，她也可以安慰人。

“我的重點不在于比較，而在于——羨慕?！?

席小胭下意識地往左耳后挽了挽長發，這是她撒謊時的小動作。她那彌起淡淡哀愁的水眸晶晶發亮，盡管在撒謊，但她的語氣卻認真而誠懇，讓人深信不疑。

“這個——”該死！居然對她生出愧疚感??！季亦被這種感受驚得張口啞然。

“我和嫵姐姐才認識兩個多月，好像就把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占有了——”席小胭說著，兩頰上飛起可疑的粉紅色，“都怪我太黏人了，每天都想要和嫵姐姐在一起，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為我把嫵姐姐從季亦姐身邊搶走——不，應該是占用了嫵姐姐太多時間，以至于她冷落了季亦姐，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這個女人——季亦又一次被驚到了。

沒有心機的人大概會覺得她通情達理，但腹黑的人一定會覺得她是個綠茶。

季亦并不覺得她的道歉虛假，相反，席小胭的語氣很誠懇，她聽得出來，她非常不希望孟楚嫵和她因為她不愉快。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席小胭，你是不是——”季亦有點難以啟齒。

席小胭知道她想說但說不出口的是什么，如果對方是孟楚嫵，她一定會抓住時機狠狠地逗她，但對季亦，她不能這樣，“那件事哦，我當然生氣??！自己喜歡的人被人掐成那樣，季亦姐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你、你——”季亦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在席小胭面前結巴的一天。

“生氣歸生氣，但也只是不理智的生氣罷了?！毕‰僖娝y堪，就挪開了目光，“嫵姐姐因為我疏遠了季亦姐，而且，她還背叛了你，所以，你氣成那樣，我是可以理解的，希望季亦姐也能理解我的生氣。但愿以后，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這就是我單獨想跟季亦姐說的話?！?

“嗯，不會發生了?！?

季亦那樣做，她自己也沒比孟楚嫵好受多少。

“以后，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再像過去的這一段時間那樣，總是霸占著嫵姐姐。”

“席小胭，你是不是以為我氣你搶走了孟楚嫵？”

“不論是于我姐姐的那件事，還是于嫵姐姐的事，季亦姐完全有理由生我的氣?！?

“你誤會了——”季亦微嘆了一口氣，“不論是席小荷，還是孟楚嫵，你都不是主導，問題根本在她們身上，不在你這兒。我沒生過你的氣，我動手那件事，是沖動，是——我實在生孟楚嫵的氣，她不該那樣對我！”

那天之后，季亦一直憋著，

沒想到，最后她居然是在席小胭面前宣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