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年回來的時候正值陽春三月, 萬物覆蘇的時節,白南星已經脫下那條紅色的羊絨毛巾和黑色手套,戴上草帽跟著社員上前山開荒, 隊裏的藥房也早就按照周道年寄回來的圖紙蓋好了。
一切準備妥當, 就等周道年回來,電報裏明明說了三月初回來, 可一直等到快三月中旬, 幸福村的村口也沒看到周道年的身影。
隊裏的社員們開始躁動起來,懷疑這藥廠是不是辦不下去了,甚至有人傳言周道年家應該是平反了, 回省城不會再回來了。
這些傳言白南星聽到不少,她依舊每日騎著車背著藥箱在鄉間穿梭, 偶爾路過茅草屋的時候會停下來看看, 註視著那道緊閉的大門, 大門上的對聯貼得嚴實,只是紅紙黑字的顏色淡了許多。
白南星埋頭挖地和羅鳳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羅鳳凰的愛情要死不活,羅忠仁不肯松口,羅鳳凰只能委屈白芨,從去年東窗事發到現在,兩人見面說話次數屈指可數。
白南星一度以為這兩人是不是已經沒有希望了,可每次兩人互望時那種含情脈脈又默契十足的眼神時,白南星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白芨依舊堅持每天到羅家干活, 用他的話說, 堅持到底或許感動不了羅忠仁, 但半途而廢肯定會被羅忠仁恥笑。
“唉,南星, 你看看那人是不是周道年?”羅鳳凰握著鋤頭,伸頭瞇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白南星聽到名字,一鋤頭差點挖到自己的腳,她順著羅鳳凰指的方向看過去,她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周道年。
羅鳳凰問:“南星,你說那一群人干什么的啊?怎么秦書記也在裏面?”
白南星吸了口氣,平覆完自己的心情后說了句不知道,揚起鋤頭繼續挖地。
中午下工吃完飯,白南星借口去衛生所背著藥箱騎車跑了,車輪似生了風一般又快又穩,穿過那條熟悉的小路時,她發現路中間的冒出的野草已經被人挖了。
白南星下了車,腳步慢了下來,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卻下來,大概是太過想念,真要見面時,她忽然有點不敢靠近。
白南星心口砰砰的心跳聲差點跳出喉嚨,腦子裏一團亂,她思考著見面第一句話該說些什么。
茅草屋門前的野草也被拔了干凈,那道木頭門依舊關著,提醒著她要找的人不在家。
白南星有些失落地捏著車把手,將車頭轉了方向。
“白南星,我回來了。”周道年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白南星不由得退了一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仿佛不認識一樣。
她一顆心無法平靜,像狂風席卷湖面,卷起數米高的波浪一般猛烈。
四目相對幾十秒,周道年緊握的拳頭總算松了下來,他笑著上前:“白南星同志,幾個月不見,就不認識我了嗎?”
當然認識,可是又不認識,白南星第一次發現周道年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自信,眼睛格外地亮,他從容地站在她的面前,和以往認識的周道年不一樣了。
周道年打開門:“過來,進屋坐。”
白南星跟了進去,坐在椅子上居然有些緊張,突然想不起來找周道年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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