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天地被一場撲朔大雪覆蓋,不遠處山坡下,兩軍交戰(zhàn),頭顱被彎刀割下,鮮血噴灑到雪地上,開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謝歧一馬當先陷入敵軍陣營,銀色胄甲血跡斑斑,長劍所及之處勢不可擋。
幾日來靖遠軍屢戰(zhàn)屢勝,失地很快被收覆,軍中士氣大增,胡羌人馬不擅長久作戰(zhàn),節(jié)節(jié)敗退,這是最后一戰(zhàn),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謝歧一劍刺穿敵軍的心臟,迅敏避開背后偷襲的士兵,馬蹄踏過斷肢殘臂,寒光凜冽的劍鋒掃過羌軍首領(lǐng)的脖子。那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來不及反應(yīng)還坐在馬上,腦袋已經(jīng)和身體分了家。
敵軍首領(lǐng)一死,羌軍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這時遠方不知從哪傳來悠長的號角聲,羌軍聽到聲音后個個如釋重負,且戰(zhàn)且退,很快收兵朝荒原深處飛馳而去。
謝歧靜靜看著敵方潰不成軍往回跑,身邊蒼耳上前一步啐道:“蠻夷小兒,個個都是慫包,打不過只會往窩裏跑。”
“將軍。”蒼耳卸下兜鍪,揚眉吐氣對謝歧道:“眼下城裏一片混亂,保守起見,將軍不如留一隊人馬在這,剩下的人回去加固城墻,順帶安撫民心。”
謝歧手握韁繩,目光飄向遠方,銀白的雪原一望無際。京城眼下想必已春意盎然,邊關(guān)仍是一片冰天雪地,了無生意。等一切安定后,他要帶沈玉檀去縱馬馳騁,好好享受一番春光。
見他沈思,蒼耳身后一面容年輕的男子有些難耐不住了。這人面龐極為瘦削,雙眼細長,嘴邊蓄了一圈胡子,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乃上一世趙云軒在謝歧身邊安插的細作。因為加官進爵都是謝歧一手提拔上去的,身為謝歧得力下手說話不會引起懷疑。正因如此,趙云軒上輩子才相中這人,裏應(yīng)外合打了謝歧一個措手不及。
前面十幾公裏是趙云軒聯(lián)合羌軍設(shè)下的埋伏,他要做的便是引謝歧過去,讓他有去無回。此刻褚?guī)熺奶缋祝_弓沒有回頭箭,自古富貴險中求,褚?guī)熺隽诵难Y做了一番建設(shè),暗自咬牙,硬著頭皮駕馬從隊列裏出來。
“大將軍,屬下認為不妥。”褚?guī)熺锨耙徊剑事暤溃骸扒架姶丝誊娦纳y,想比之下,我軍士氣高漲,將軍何不如趁此機會,帶一千輕騎往北繼續(xù)驅(qū)逐羌軍?”
他很聰明,隨后便轉(zhuǎn)頭高聲問道:“兄弟們覺得如何,可打痛快了?”
“不痛快——”
“去搗了這些畜牲老巢!”
“將軍派我去——”“我也去!”
靖遠軍幾日內(nèi)橫掃羌人,氣頭正盛,此言一出眾將士熱血沸騰,分分振臂附和。
謝歧兜鍪擋住半張臉,目光不緊不慢落在褚?guī)熺砩希恢朗遣皇切奶撌谷唬規(guī)熺傆X得那雙眼睛銳利無比,眼風掃過的地方,好像從他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褚?guī)熺黄嚷裣骂^,長久的註視下,背后冷汗直流,握緊韁繩的手青筋繃起,極為難熬地等著謝歧發(fā)話。
寒風呼嘯,朔雪撲落到胄甲上,很快融化成水。
謝歧看了褚?guī)熺季茫玫綒g呼的聲音逐漸歸于平靜,褚?guī)熺詻]有要改口的意思。他掩在兜鍪極輕地笑了一聲,“蒼耳,帶一隊人馬隨我乘勝追擊,剩下的人回城待命。”
“是。”蒼耳迅速撥了幾百輕騎,稍稍整頓后便跟隨謝歧踏入荒原之地。
褚?guī)熺匀辉诹兄校弥x歧不註意偷偷清點一番人數(shù),才稍微放下心,帶的人竟比他預(yù)期還要少一些。
沈重的鐵騎聲淹沒在風裏,刀割般刮過面龐,將士們臉上難掩激動之色,一行人很快與紛飛的大雪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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