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墨黑無底，血色的左眼滿是笑意，妖冶又可怖。
他臉色變化萬般精彩至極，而我含笑不語。
果然，殺戮說的是真的。
我坐起身，看著醒來時就握在手中的蝎子項鏈。蝎尾上一道深深的刻痕像是只沈默註視著我的眼睛。
“吶，我說，其實這是你的夢境世界，對么？”藍色的床單，孤零零的大床，陰暗清冷的房間，以及混亂不堪的世界規則。
左安瞳孔猛地一縮，沈默地亦起身盤坐床上。
“哈，果然。你在自己的夢境世界裏造了死亡的夢境世界。”我彎彎嘴角，沒有往常的嘲諷，卻帶著淡淡地失落和平靜，“真可惜，我們沒能發展好關系。”
某種意義上來講，我是他創造的。
“殺戮有著你潛意識賜予他的記憶和感情，我想他很快就會來找你的。”
是的，在左安的夢境世界裏，他才是那個完全被記憶和情感束縛的角色。而我，不過是個意外的意識的殘片。
現實世界中也許真的有一個死神，左安或許的確將死神的殘魂投進了自己的夢境。只是，我們誕生于他的夢境，他的潛意識，他的記憶與情感，所以我們身上有著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求。
也就是說，我們不再是原來的死神。不同的記憶與情感決定了我們是不同的人。
左安看著我默默無言。
大概他想要一個伴侶的渴望與我一樣強烈，所以夢境世界給了他一個答案。我想他不會孤單，因為殺戮有著他的全部渴望。我是個異數，只想著尋找自己的那個意外的人。
“楚……”左安看著我，神色古怪又苦澀，“那只是個夢。”
……什么意思？
“不論你夢見什么，痛苦也好，幸福也好，都不過是夢而已。”左安的一雙眼睛憂郁而溫和，他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都是假的……”
我將項鏈遞給他，幾乎是質問道：“那這也是假的？”
與我不安的樣子相比，左安如同一潭死水，剛剛泛起的波瀾也重新歸于死寂。
“使用過的能量石，都會有這種刻痕。”他低聲地說著，聲音暗啞，“夢就是夢而已。”
……
“這裏沒有杜艾……”我點上一根煙，“呵呵……”
繚繞的煙霧在我和左安間緩慢地上升。
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左眼，我淺淺地笑了：“殺戮回來找你的。”
你們可以在我的世界裏去死了。
又是熟悉的霧靄。
清晰又懶散的高跟鞋的聲音。綠色紗衣的美麗女人在我不遠處悠閑地走著。
我尾隨著她前行。
這裏沒有時空的界限和流動。
一切都是這樣安靜和平和，寧謐和放松。規律的腳步聲慢慢撫平了我的不安和痛苦，直到那女人消失在一片濃霧之中。
一個人站在迷蒙的世界中，雖然什么都看不見，但是我并不慌張。從回到這裏開始，我小指上的紅線就越發清晰，如今向前延伸著，連接著濃霧的那端。
跟隨著這根細細的紅線，我繼續向前走著。
霧散，陽光明媚的花園百花盛開，流水波光瀲滟，這裏如同圣經中的伊甸園。
園中木制的長椅上坐著一個黑衣黑發的男人，張揚耀眼，就像是這裏的太陽，賜予世界光芒與營養。
他對我笑著。
你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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