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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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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縣。

平日總有婦人浣洗衣衫的江邊，此時被官兵圍起。百姓們只能翹首遠望，遙遙看見江邊一行長衫的書生跟在縣令身后，而縣令又跟在兩個人身后。

那兩人，一個是青年人，披著極其華美的袍子，看著便非富即貴。

另一個卻是個個頭極其瘦小的少年郎，手指著那江，口中不停地說叨著些什么。

臨江縣令跟在兩人背后，聽那名為梁渺的小少年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通，心中暗暗嗤笑。

一個年不滿二八的小少年，便敢對朝廷苦思幾年不得解的南直隸水患大放厥詞，真是可笑。

但他目光移到少年身旁的華袍青年身上，便又悠悠嘆了口氣。

心道，這少年就是可笑，也是得了沈首輔青睞的。他一個小小縣令，哪配得上笑人家呢。

正想著，便見沈潛緩緩朝他招了招手。

縣令忙走上前去：“沈首輔有何吩咐。”

沈潛淡淡看向他：“可都聽清楚了？”

縣令點頭：“都聽清楚了。”

雖說他覺得這少年說的法子都是信口胡謅來的，但也不敢不認真聽、認真記。

沈潛隨即一頷首：“那便吩咐下去，就按她說的做。”

縣令一怔，遲疑了會兒未能應(yīng)下。這小少年莫非是什么皇親國戚？沈首輔是為著討好人家？要不然怎么會如此隨意地定下這樣的要事？

然而他很快收到沈潛瞥來的一眼，其中寒意令他收起了所有心思，連忙應(yīng)道：“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沈潛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

縣令腳步慌亂地離開了。跟在他身后的書生也一盡被帶走了。

梁渺瞧著這一幕，口中“嘖嘖”了幾聲，道：“果然是‘一手遮天沈首輔’。不過，沈首輔就不怕我說的辦法不管用？還是說，因為我說過的事應(yīng)驗了，沈首輔已經(jīng)完全信任我了？”

沈潛淡淡看她一眼：“雖說怪異，但你說的辦法，我此前也曾想過，只是其中有些關(guān)節(jié)還未想通——你這法子，確實比我想得高明，可用。”

梁渺心虛地笑了笑，驚于他的敏銳，沒有做聲。

“至于信任你。”沈潛繼續(xù)道，“這話倒是提醒我，有件事，該要問一問你。”

梁渺眨了眨眼：“沈首輔請問。”

沈潛視線掃過她面上神情，許久，冷冷問道：“蜉蝣閣見面之后，當晚你又去了許府，以作畫為名見了娘子。你同她說了什么？”

梁渺“哦”了一聲，眼中浮起笑意：“沈首輔難道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團團姐姐身邊，每時每刻都有暗衛(wèi)跟著呢。”

沈潛并不遮掩，甚至連眼神都未躲閃：“按理是該知道。但作畫的一個時辰裏，你將門窗都閉上了。”

梁渺作出不解的模樣：“暗衛(wèi)不應(yīng)當武藝高強，耳聰目明嗎？怎么隔著門窗就聽不見了？”

沈潛：“那該問你了。”

梁渺笑了笑，這才擺擺手：“好吧。真是什么事也瞞不過沈首輔。”

她偏過頭，看向結(jié)著薄霜的江面：“我確實是去給團團姐姐作畫的。沈首輔應(yīng)當也查到了吧，我就是順天府那個畫京中美人冊的‘妙筆馬良’。”

“其實團團姐姐這幅畫，早在一年前我便該畫好的。但一年前團團姐姐在傅府上，傅老夫人不許我見她。后來……”

她揶揄地笑了笑：“后來團團姐姐嫁到沈府，沈首輔你也不許我見她。”

說到這，她收起笑意，回過頭來，抬眼冷冷同沈潛對視。

“我只是看不慣。以前她在傅府上百般受制，現(xiàn)在嫁給你，以為自己自由了，其實還是百般受制。”

“沈首輔最好早點把這些監(jiān)視監(jiān)聽的把戲收一收，否則，總有人看不下去，總有人能真正給她自由。”

沈潛目光沈沈地看了她一會兒，沈聲道：“要管水患，還要管糧災(zāi)，要管我殺李乘風——如今又要來管我與娘子的家事。縱是神仙，管得也太寬了。”

梁渺楞了會兒，露齒一笑：“我雖不是神仙，卻能真正實現(xiàn)你的愿望，叫團團姐姐放下傅憑臨，真心與你在一起。”

沈潛只淡淡移開視線：“我不信神仙，自然也不信你。”

順天府，傅府。

小院屋檐掛起冰凌，傅憑臨站在院下侯客時，便望著那冰凌出神。

不多時小廝迎了客來。

吏部的李尚書，工部的何侍郎，兵部的、大理寺的……

自沈潛離京，傅憑臨得太后重用，從前門可羅雀的小院，這些日子來嘗夠了門客絡(luò)繹的風光。

為著迎客，四處的屋子都布上了爐火，院落上空暖煙升騰，與旁的人家一樣溫馨。

但迎來送往之后，終于還是歸于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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