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這句話,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起眉盯著展昭,他慢慢地清晰地又問了一遍:“展昭,你說什么?”
后來展昭在反思當年這件事的時候,一直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于自己。他沒搞清楚狀況,然后太急于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白玉堂頭上。不得不承認,當時的他們對彼此了解還不夠深刻,展昭還弄不太明白,白玉堂的逆鱗到底在哪裏。
其實這事如果不是放在白玉堂身上,展昭會穩(wěn)妥理智得多,也是關(guān)心則亂,好心辦蠢事。一晚上大好氣氛忽然間被一通電話攪亂,而他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到底那時候尚年輕,沈不住氣,彼時在展昭心裏,這件事的因果緣由都不那么重要,唯一重點只是,他不想讓白玉堂遺憾后悔。
所以他抓緊了白玉堂手腕認真看著他眼睛,又重覆了一遍:“白玉堂,聽你哥的話!”他一時情急,沒覺察到這一次的重覆裏已經(jīng)帶了一絲近乎命令的口吻。
白玉堂迎視展昭的目光,展昭那雙眼睛,哪怕無奈甚至發(fā)怒的時候都像在笑,可是這時候卻毫無笑意,全是嚴肅。一種他自己不想承認的受傷感覺迅速從心裏蔓延開,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白玉堂啞著聲音開口:“展昭,放開手。”
展昭急得要命,這白老鼠怎么這么不聽勸?這世界上人人都可能害你,除了我和白錦堂!他手上力氣更大,白玉堂垂下眼來看了他的手幾秒鐘,沈聲又說了一次:“展昭,放手。”
這一次說完,他根本沒等展昭反應(yīng)就狠狠甩手。動作幅度太大,一旁竈臺上被兩人遺忘的那只小鍋子一下掀翻。滾燙的水帶著已經(jīng)煮到軟爛的面條嘩地灑出來,展昭下意識松開手向后跳了一步,白玉堂則站在原處動都沒動。
鍋子正好砸在白玉堂腳上,幸好正值寒冬,褲子鞋子都比較厚實,沒有燙到。到是展昭手背上被燙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顧不上去看,視線直接隨著鍋子落下去,一小團面條慘兮兮掛在白玉堂褲腳上,還在往下滴水。地面一片狼藉,鍋子在地上彈了一下,咕嚕嚕滾到竈臺下面,只露出個黑色小把手。
展昭蹲下身去,伸手想幫白玉堂把褲管上的面條拿下來:“燙到?jīng)]有?”
白玉堂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暴躁地吼了起來:“展昭!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展昭的手停在他鞋子前面,兩秒鐘之后轉(zhuǎn)了個方向,將那只小鍋子撿起來,站起身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抬手關(guān)掉竈臺上還燃著的火苗,把鍋子拿到水池邊洗干凈,轉(zhuǎn)身走出廚房,丟下白玉堂楞在原地。
白玉堂呆呆站了一會兒,重新走到前面時,展昭剛剛將剩下一半的蛋糕吃完。穿上自己的大衣,戴好圍巾,又對白玉堂笑了笑:“謝謝你的蛋糕。我得回去把今天的實驗數(shù)據(jù)做成圖,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推開門,邁了出去。
阿敏昨晚下班之前在門口掛了兩只鈴鐺,白玉堂聽見細細碎碎叮鈴聲響,很快減弱消失。鈴鐺聲停止的時候,他聽見自己小聲在叫:“展昭……”
可是展昭已經(jīng)快步走到街角,什么也沒能聽見。
韓彰孤家寡人,在這邊沒親沒故,店裏放假也沒什么地方好去,索性回了那另一家店裏幫忙。正炒菜的工夫,白錦堂急吼吼打電話過來問他在哪裏,他原本以為說出來會得到一句表揚,可是白家大少爺居然問——你為什么不在snow's shadow?!
我為什么不在snow's shadow……韓彰簡直想哭出來,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兄弟倆的……他有氣無力地說:“您家二少爺今天關(guān)店放假!”
白錦堂的聲音聽起來頹廢又沙啞,讓韓彰回去,看看白玉堂。韓彰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對于白家以前的事情,大略知道一點,白錦堂不愿細說,他也就不想多問。此時白錦堂用最簡略語言把發(fā)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陳述了一遍,然后又說:“你回去,看看玉堂!”
韓彰扶額:“不是我說你!他不愿意就算了你逼他干嘛?他什么脾氣你不知道?”
白錦堂苦笑:“你就慣著他!我還不是為了他好!他就那么個性子,面兒上比誰都倔!剛才是我不好,應(yīng)該慢慢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你回去看看,我不放心。”
韓彰哀嘆:“你也忒沒出息,還好意思說別人慣著他?!他那么大人了,生生氣,想想也就明白道理了。最多就是死活不見,還能怎么樣?我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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