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她沮喪道，“算了，夢肯定不是真的。”突然，她意識到，安娜做完七個夢便犯下罪過，那她呢？今天已經是她入獄的第六天了。

尤莉恐慌起來，腳不停地抬起放下，踢踏出聲響：“那，只是七晚，魔女就會寄生嗎？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

維斯註意到她變壞的情緒，趕忙安撫道：“沒人知道那些夢是什么意思，說不定只是安娜做了一個連環夢呢？”

“連環夢？但連續六天做那種清晰的夢……那些夢也沒什么連續的感覺，每個夢都像獨立的故事。難道姐妹會做同樣類型的連環夢？”尤莉蔫蔫地問，踢了兩下腿，卻不小心踹到了維斯的膝蓋，她小聲道歉。

維斯維持著鎮定的樣子，并沒呼痛：“你和安娜的情況不一定一樣，說不定不是「明夜魔女」的事呢？你不用為此擔心。”

“……”尤莉躲避著維斯的視線，把目光投向桌下，恨不得再踢維斯一腳。她做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駁，也做不出被成功開導的樣子，所以她開始怨怪維斯：難道這些事我不懂嗎！用那好像很明白很懂的樣子來教導我……！

“看來你還是放心不下呢。”維斯這樣說，臉上卻沒有無奈，只有一種“我懂你”的表情……？尤莉沒看他，自然不知道維斯現在眼裏滿是懷念和期盼。

他在安慰她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他不停地暗示自己，尤莉不一定會落得和安娜一樣的結局。尤莉又想到了她做的夢，她低落地喃喃道：“昨晚，夢裏的那個魔女實現了兩個心愿，但她遇到的那倆人貪心又愚笨。她要是能活到今天就好了，就能知道我只是想無罪的活下去的愿望……唉，只有這一個。要是能實現就好了。我和她們不一樣，我不會奢求第二個愿望的。”

實際上人都是貪婪的。假如尤莉真的被實現了一個愿望，那她肯定也會幻想其他愿望實現的情景。

“真是很簡單的愿望。祝愿你的愿望能夠實現。”維斯一臉真誠。其實他知道，尤莉很可能是被魔女看中的人，這樣本擁有無限未來的孩子會因為「明夜魔女」而架上火刑。

尤莉內心的不安系成一個結，沒有任何人能夠解開。她聽不進別人的話，同時也不覺得“事情就能這么解決”。她嘆了口氣：“希望能實現吧。”

氣氛就此沈寂，直到卡茲一把推開門，跌跌撞撞地沖進來：“早上好！抱歉！我起晚了！”她頭發亂蓬蓬的，本來就帶點卷，此刻便更顯得亂了。

“啊，卡茲。早上好。”尤莉看向她，語氣平平淡淡。她其實心裏有點怨卡茲來的這么晚。卡茲身后跟著織理，相比卡茲的慌張，他倒是從容不迫。

卡茲坐在尤莉旁邊，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朝著尤莉抱歉一笑，開始隨口說起來：“哎呀哎呀，頭發摸上去就這么亂……”

織理不緊不慢地進門來，把維斯身旁的椅子拉開坐下，把懷中抱著的書放到了桌面上。那是本很厚的大部頭，輕放到桌上也有“咚”的一聲。

今天是陰天，屋裏暗沈沈的，墻壁因為天氣都成了銀灰的顏色。織理緩緩開口：“真是懶惰啊，那么晚也沒起，還是我叫起來的。”

卡茲尷尬一笑：“真是多虧了織理。你一直在等我吧？但是我一直沒起，你把我叫起來，做的很對。昨晚……”

“誰等你了？”織理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皮膚太白了，所以一旦有別的色彩就會變得很顯眼，此刻他眼睛下面的臉頰區域變成一片粉紅。

“沒見過還有人這樣臉紅呢，真是……”尤莉心中狂喜，她以為要抓住織理的弱點了，正待繼續嘲諷兩句。

誰知道維斯接過話頭，開始夸織理的相貌：“其實織理還蠻好看的。”

卡茲點頭表示認同：“是的，這樣一害羞就更可愛了。織理長得很符合藝術家鐘情的柔弱破碎的類型吧？”

尤莉悻悻地閉嘴，心想：我又沒見過藝術家……藝術是什么啊，感覺就是些無病呻吟的東西

那邊織理心裏也不痛快，他臉上的紅暈很快消退，用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冷哼道：“那你們得這病試試？”

卡茲和維斯都楞住了，他們沒想到自己的夸讚踩到了織理的雷區，卡茲小心翼翼地道歉：“抱歉，織理。”

維斯看向坐在他旁邊的織理，正色道：“抱歉，織理。”

“沒什么可抱歉的吧，”尤莉突然插嘴，她看不得他們都慣著織理的樣子，“你們不也是想讓他開心一點嗎？”

卡茲難得嚴肅下來：“但是善意有時也會讓人難受的，尤莉。”

尤莉見狀只能回答：“……好吧。”

維斯轉移話題道：“卡茲，你今天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很蒼白。今天也起晚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尤莉聞言馬上看向卡茲的臉，似乎眼周有點青紫，往日飽滿的臉頰有點蒼白，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尤莉心裏不爽：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的朋友的不對！

“嗯……有點難說吧。”卡茲支支吾吾地，“也不是身體不舒服……是我昨晚，沒睡好。”

尤莉用驚奇的語氣問：“沒睡好？”

她很難想象身邊有一個人“睡不好”，她一直模糊的覺得，那些睡不好的都是“上層階級”的人，哪裏會出現在牢房裏？就說她，有張床睡就很慶幸了，每晚都是沾著枕頭就睡著，從來沒體驗過睡不著的感覺。

卡茲不知道尤莉想了這么多，她只是尷尬地說：“就是有很多事情想吧……算了，不說我了，我們聊別的吧。”

尤莉突然想起了初見織理時自己想到的“夫人”，于是她說：“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那首歌……”

卡茲看上去挺感興趣的：“哪首歌？”

尤莉張嘴想把那首聽過很多遍的歌唱出來，可是記憶仿佛在跟她開玩笑，明明近在咫尺，她卻抓不住說不出。她恨不得抓抓自己的喉嚨，漫長的回憶后她才沮喪地說：“我忘了怎么唱了……那首歌描述的是一個很美麗的夫人？歌詞有什么，‘白皙’，‘尊貴’，‘脆弱’，‘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