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與新生6
小薇瑟仰起頭。
四輪火焰巨環, 高聳入云、橫徑萬千，煌煌屹立在天地之間，瑰奇壯麗, 氣魄雄渾。
這便是火環學院的建筑本體。每一輪火環，都是一座法師之城，法師們騎著掃帚飛梭來去, 好似成百上千的流螢飛舞, 朗朗長天亦如熠熠星河。
小薇瑟看呆了。
她眼睛生得圓，吃驚地瞪大時，像是一只震驚的小貓, 清冽冽的瞳仁裏倒映著天光云影。
林用力地掐著人中：“……”
不是, 這也太可愛了，帝國律法允許薇瑟密爾這么可愛嗎？
圣裁者并沒有失憶。他先前只是機械地記得，自己與薇瑟密爾關系甚密，如今七情覆蘇、六/欲/回流，林腦海中關于薇瑟的記憶，一點點地鮮活了起來。
開心的。生氣的。難過的。
薇瑟的一顰一笑，都生出了無形的絲線，千經萬緯，十梳百結，無一不牽扯著林的心臟。
他曾經是這么的愛她。
好在……
林蹲下身去, 圣裁者神色平靜，眉宇溫柔：
現在也一樣。
“這裏只有四座環。”
林順著薇瑟的視線指出去：
“會有這么一天, 火環學院因你而修建第五環城。”
會有這么一天, 你開辟了新的魔法分支, 世人尊你為‘薔薇魔女’，為了紀念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死靈法師, 學院將你的雕像矗立在學院門口，往來千萬學子，都會抬起頭來，瞻仰你的榮光。
會有這么一天，你的故事將會傳遍大街小巷，薔薇魔女的名號將從君士坦丁傳到屋大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數的窮苦女孩把你視作偶像，她們將效仿你拿起法杖，嘗試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你是偉大的薇瑟密爾導師。
還會有這么一天，你遇見了林·德·彌賽亞，你將跟他跳上一支舞，成為他心底不可言說的驚艷。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發于今天——
小薇瑟提著破舊的手提箱，扶著一頂土氣的寬檐紗帽，茫然地跟著熙攘人潮，走進了火環學院。
她走出了大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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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環學院有統一的制式校服。
墨綠色正裝外套，香檳色蝴蝶領結，薇瑟收到的背心裙稍短了一些，露出了女孩纖細勻稱的小腿。學院要求女學生編辮盤發，溫莎奶奶給薇瑟搗鼓了半天，結果發型在馬車顛簸裏松散了，支棱出毛茸茸的碎發。
這項制度的本意是為了杜絕家境的攀比。火環學院校訓“天下為公”，面向帝國上下所有階層招生，公爵貴女和路邊乞丐能出現在同一個教室裏，只有統一制服才能抹去這種直觀上的差距。
但貧富差距就像是空氣一樣——你看不見，不代表它不存在——它無孔不入。
又是一陣狂風刮過。小薇瑟扶住紗帽，抬頭向上看去，一隊又一隊的天馬，拖曳著裝潢華麗的馬車，從校門上方飛馳而過。
那些是貴族新生。衣香鬢影，寶馬香車，都是薇瑟可望不可及的人上人。
其中一駕馬車尤為突出，在滿目琳瑯的駿馬名車裏，像是一團青黑色的雷暴，恐怖神秘，凌厲迅疾。
眾人驚呼：
“琥珀星？我沒看錯吧？”
“琥珀星家族不是討厭火環么？”
“是那個‘序列1’新生吧……”
“叫什么來著？月亮還是星星？”
“人家叫阿爾忒彌斯啦……”
薇瑟聽了一路的八卦。
薇瑟這一屆很是特殊，高序列多如狗，繼承人滿地走——比如琥珀星家族的阿爾忒彌斯·c·琥珀星，彌賽亞家族的蘭·德·彌賽亞，塞翁家族的茜帕緹婭·塞翁。
這些高貴的名字像是會發光，路人們聊得不亦樂乎，薇瑟聽得一楞一楞的。
原來，小說裏的情節都是真的，一群路人甲乙丙丁繞著主角們吃瓜，主角們在天上飛，路人們在地上望。
只有像薇瑟這種——出身一言難盡的——窮學生才會老老實實地走路，被熱鬧的人群推來擠去，像是鱈魚罐頭裏的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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