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特本，”他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在感覺到體溫正常時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我們怎么會在這兒？”我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自己的體內(nèi)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和之前不一樣了，而后我微微地動了動手指，便看到有一束光突然從我的指尖射了出去，徑直穿透了遠(yuǎn)處潔白的墻面，在上面留下了一個焦黑的小洞，屋外的海風(fēng)瞬間從洞里面吹了進(jìn)來。

“……我的異能升級了？”我有些遲疑道。

洛北辰將目光從小洞上收了回來，沖著我點了點頭，“你現(xiàn)在是七級異能者了，”而后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是soul的人及時趕到iaca把你救了出來。”

我愣了愣，在腦袋里努力消化他剛剛說的話，“你是說，我在注射了dose之后非但沒有死，反而升到了七級？還被soul的人帶到了這里？”

他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目光卻有些閃躲。我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胳膊撐著想從床上坐起來，卻被他輕輕地一把重新按回到床上，“你現(xiàn)在的身體太虛弱了，還是躺著吧。”他的眉頭微蹙，聲音卻十分輕柔。

“宋曄在哪兒？”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小心地替我將被子蓋好，“我要見他。”

他的身形聞言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就像是擔(dān)心了許久的事情最終還是如期而至一樣，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后直起身子看了我一眼，“我去找他，”他沉聲道，“你在這兒乖乖等著。”

洛北辰出去之后沒多久，就有一個人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了我的房間，徑直沖到了我的床前。我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秦川。

他怎么會在這兒？

他什么時候從海城回來的？

他整個人看上去憔悴的很，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里面布滿了紅血絲，臉上掛著濃濃的黑眼圈，下巴周圍有一圈很明顯的黑色胡渣。

他幾乎是一把就抱住了我，將我的腦袋緊緊地按進(jìn)了他的懷里，“對不起，”他在我的耳邊喃喃道，有些語無倫次，但卻是一直在重復(fù)那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句沒有緣由的對不起。

我努力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好像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后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理了理他已經(jīng)有些打結(jié)的頭發(fā)，“秦川，你說對不起，是因為你沒能及時出現(xiàn)在我身邊，沒能保護(hù)好我，對不對？”

他愣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緩緩地起身放開我，而后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我，大大的眼睛里面溢滿了水澤，“我……”，他只說了一個字，喉嚨里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上去有些猶豫。

“秦川，你為什么不說話？”我的聲線不自覺地提高，“秦川，”我顫聲道，“不能連你也背叛我。”

他聞言，身形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而后雙手倏地緊握成拳，卻低著頭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伴隨著一陣急促又凌亂的腳步聲，有幾個人前后腳跑進(jìn)了我的房間里，我的心臟在看到宋曄的那一瞬間狠狠地抽了一下，看到他微喘著氣在我的床前站定，看到他幽深的眼眸中透露著不顧一切的淡然。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地看著我。我突然想到我和他在樹底下坦誠相見的那一天，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那雙一向古井無波的眼睛里，到底埋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久，方才輕輕地開口，問出了我心底那個幾乎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卻還是不死心的問題。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慕苒，對不對？”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最終卻還是對上了我的目光，緩緩地點了點頭，“……是。”

雖然早就預(yù)料到了這個回答，但是在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之后，我的心口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為什么？”我直直地看著他，“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要讓我?guī)湍阏椅易约海俊?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樣說出口，“你失憶了之后在iaca待了那么多年，對那里的感情難以言說，如果我貿(mào)然告訴你真相的話，你一定不會相信，還會因此與我們產(chǎn)生嫌隙，更有可能會讓林勝義察覺到不對勁，”他頓了頓，“至于讓你幫忙找慕苒，只是想要刺激你的記憶，想讓你回憶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僅僅是為了讓我想起來之前的事情？”我顫聲道。

他遲疑了一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僅如此，更想讓你看清楚iaca的真面目，好與它徹底決裂。”

為了讓我想起之前的事情，為了讓我看清楚iaca的真面目，為了讓我和它徹底決裂？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直直地看著他，“所以，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你們設(shè)計好的對嗎？從我們在城西的那次圍捕行動開始？那個小男孩是你們的人？所以他才會對我說出那番話？”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靜，“……是。”

“是你們故意放消息給iaca，好讓我們抓住那幾個異能者，然后代替他們?nèi)ズ湍銈兘灰祝俊?

“……是。”

“但是你們怎么能夠保證他們一定會派我去交易呢？”

“是我私底下跟林漣娜說，最好派一個普通人去，這樣比較保險。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歡你，而且你確實是行動的最佳人選，所以她一定會極力推薦你去，而林勝義一向也很倚重她的意見。”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說話的人，他之前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許千樹。

他低下頭去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見狀卻是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用什么言語形容我此時的心情。林漣娜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抓住的那個soul的臥底，居然就是許千樹。

我們之前懷疑了很多人，卻一直都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