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城外的土地已有人耕作，燒毀的作物被當(dāng)成肥料，亞當(dāng)爵士的斥候說女人們負(fù)責(zé)切割荒草，一隊公牛在樹林邊犁地，而十幾個留胡子的男人拿著斧頭在旁邊警衛(wèi)。

但當(dāng)詹姆的隊伍來到城堡前時，人畜都逃回了城中。戴瑞城大門緊閉，和之前的赫倫堡無異。我自家的血親就是這樣歡迎我的。

“吹響號角?！彼铝睿谑莿P切鎮(zhèn)的肯洛斯爵士再度吹響赫洛克之號。詹姆望向表弟城頭飛舞的棕色與緋紅旗幟。

藍(lán)賽爾用蘭尼斯特的獅子和戴瑞的農(nóng)人組合成四分紋章——這旗幟，連同挑選新娘，都是叔叔的主意。自安答爾人征服先民以來，戴瑞家一直統(tǒng)治著這片土地，毫無疑問，凱馮爵士認(rèn)為只有與古老的血統(tǒng)聯(lián)系起來，兒子的江山才坐得穩(wěn)，想長期待下去，靠的是血緣而非一紙詔書。凱馮應(yīng)該當(dāng)首相輔佐托曼才對，哈瑞斯·史威佛是個白癡，而我老姐也差不到哪里去。

城堡大門緩緩開啟?！袄媳淼牡貎簺]法招待一千人，”詹姆吩咐壯豬，“在西墻下安營扎寨，挖好壕溝，安置尖樁，不可懈怠。附近仍有土匪出沒。”

“除非吃了豹子膽，否則沒有人敢來惹這么一支龐大的正規(guī)軍。”

“饑餓能讓人鋌而走險，”在明確土匪的實力與活動范圍之前，詹姆不打算冒一絲一毫的風(fēng)險?！巴诤煤緶?，安置尖樁?！彼麖?qiáng)調(diào)之后，催促榮譽(yù)向城門跑去。

德莫特爵士高舉王家的雄鹿獅子旗，跑在他旁邊，雨果·凡斯爵士則打著御林鐵衛(wèi)的純白旗幟，詹姆不想再見到紅羅蘭，便發(fā)配他押送威里斯·曼德勒去女泉城。

皮雅和侍從們走在一起，騎著小派為她找來的母馬?！罢嫦褡婢叱潜ぁ！闭材仿犚娝f。她一輩子都住在赫倫堡，他心想，如此一來，全國上下其他城堡對她而言都顯得渺小，當(dāng)然，除了凱巖城。

喬斯敏·派克頓也如此向她解釋：“你不能以赫倫堡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當(dāng)年黑心赫倫的野心實在太大了。”皮雅嚴(yán)肅地受教，好像五歲的女孩聽修女講課似的。她不正是一個小女孩么？女人的外表，女孩的心，滿懷恐懼，傷痕累累。小派對她很好，詹姆懷疑年輕的侍從從未接近過女生，而皮雅只要把嘴巴閉緊，還是很漂亮的。只要她愿意，他們倆睡睡沒什么不好。

在赫倫堡，有一名魔山的手下又來強(qiáng)暴她，當(dāng)詹姆命令伊林·派恩將其斬首示眾時，此人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困惑。“我操過她，操過一百次，”士兵們將他按倒在地，他不住地抗議，“一百次啊，大人。我們都操過她?！焙髞硪亮志羰堪阉哪X袋拿給皮雅看，女孩透過破爛的牙齒開心地微笑。五王之戰(zhàn)中，戴瑞城屢次易主，它被燒毀過一次，被洗劫過至少兩次，但藍(lán)賽爾已經(jīng)迅速地著手修復(fù)。城門是新鑄的，剛砍伐的橡木板用鋼釘加固，燒焦的馬廄原址蓋起了一座新馬廄，堡壘的木階和若干窗戶也都重新?lián)Q過。雖然黑黝黝的石頭在無言地訴說著往日的大火，但時間和雨水終究會洗去傷痛。

城墻之內(nèi)，十字弓手們在城垛上巡邏，有的戴獅盔披緋紅披風(fēng)，有的穿佛雷家族的藍(lán)灰服飾。詹姆在庭院中策馬小跑，小雞在榮譽(yù)的蹄邊四散逃命，綿羊咩咩叫，農(nóng)民們悶悶不樂地打量他。他們都有武器，農(nóng)民裝備著鐮刀、棍棒、削尖的鋤頭等等，甚至有斧頭，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在他們襤褸骯臟的外套上縫著紅色七芒星。又是該死的麻雀，他們怎么會聚集在這里？

凱馮沒出現(xiàn)，藍(lán)賽爾亦然，前來迎接的是一名學(xué)士，灰袍裹在他骨瘦如柴的大腿上?！瓣犻L大人，戴瑞城對您……對您出乎意料的造訪深感榮幸。請原諒我們準(zhǔn)備不周，因為得到消息說您是打奔流城去的?！?

“我順道過來瞧瞧而已?！闭材啡鲋e道。我不想去奔流城。如果城堡在他抵達(dá)之前就告淪陷，他便不必背上背誓反對徒利家的黑鍋。他翻身下馬，把坐騎交給馬房小弟。“我叔叔何在？”無須指名道姓，凱馮爵士是他僅存的叔叔，也是泰陀斯·蘭尼斯特唯一剩下的兒子。

“他不在這里，大人，婚禮之后凱馮爵士便離開了?！睂W(xué)士扯扯頸鏈，好像它箍得太緊?！八{(lán)賽爾大人很高興會見您……和您麾下諸位英勇騎士，但有件事實在羞于啟齒：戴瑞城供養(yǎng)不了這么多士兵?！?

“我們自帶口糧。你怎么稱呼？”

“奧托莫學(xué)士，聽候您差遣，大人。阿蕊麗夫人本想親自出來迎接，只是忙著為您張羅接風(fēng)宴，脫不開身。她希望您和您麾下的騎士隊長們今晚都能賞光赴宴?！?

“吃頓熱餐就好——外面實在又潮又冷一不用太麻煩了?！闭材窉咭曂ピ?，看著麻雀們胡子拉碴的臉龐。他們?nèi)藬?shù)太多了，佛雷家的兵也太多了?！B石，呢？”

“我們接到報告說三叉戟河對岸有土匪出沒，哈爾溫爵士便帶五名騎士和第二十名弓箭手前去清剿?！?

“藍(lán)賽爾大人呢？”

“大人在祈禱，他祈禱時不許打攪?！?

他和博尼佛爵士真是一對活寶。“很好，”待會兒有的是時間盤問表弟，“帶我去房間，我要洗個澡?！?

“若大人不嫌棄，就在農(nóng)人堡居住吧。我來引路。”

“我識得路。”詹姆對這座城堡并不陌生，他和瑟曦兩度在此留宿，起初是和勞勃一起去臨冬城訪問，回程時又在這里發(fā)生了大事件。這座城很小，但好歹比旅館舒適，而且河邊是打獵的好場所一勞勃·拜拉席恩最流連的就是這點。農(nóng)人堡內(nèi)一點沒變?！皦Ρ谶€是這么空空如也啊。”學(xué)士帶他穿過走廊時，他評價。

“藍(lán)賽爾大人說以后會掛上宗教畫，”奧倫莫道，“以助于修養(yǎng)和虔誠?！?

修養(yǎng)和虔誠。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從前造訪時墻上也是一片空白，但提利昂指出黑色方石上有織錦懸掛的痕跡。雷蒙爵士移走了裝飾，卻抹不去蛛絲馬跡，小惡魔甚至花一把銀鹿買通仆人，拿到了收藏織錦的地窖的鑰匙。燭光下，他咧嘴笑著指給詹姆看，原來那是坦格利安歷代君王的群像，從征服者伊耿直到瘋王伊里斯?！叭绻蚁騽诓婷?，說不定他會封我為戴瑞城伯爵呢。”侏儒嘻嘻笑道。

奧托莫學(xué)士帶詹姆來到頂樓?！霸改^得愉快，大人。屋內(nèi)有廁所，窗戶面朝神木林，臥室隔壁就是夫人的房間，中間隔著仆人的小屋?！?

“這是戴瑞城伯爵的居所?！?

“是的，大人?！?

“我表弟實在太好心了，但我不能喧賓奪主?！?

“藍(lán)賽爾大人一向在圣堂里面睡?！?

老婆就住在隔壁，卻要去挨著圣母和少女睡？詹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或許他在祈禱自己那活兒堅強(qiáng)起來？君臨城內(nèi)傳說，藍(lán)賽爾的傷勢讓他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就算是這樣，他也該試著去“重振雄風(fēng)”呀。須知，表弟的新封號是不鞏固的，除非他和自己那有戴瑞血統(tǒng)的老婆產(chǎn)下子嗣。詹姆有些懊悔來此地的沖動了。他對奧托莫表示感謝，并要他準(zhǔn)備好洗澡水，再讓小派去幫忙。

領(lǐng)主的臥室倒有了很大改觀——越改越差了。精致的密爾地毯被收走，換成陳舊腐爛的草席，家具也都改為簡陋的制品。雷蒙·戴瑞爵士的床足以睡下六人，有褐色天鵝絨帷幕和雕成藤蔓葉子形狀的橡木床柱；藍(lán)賽爾的床是稻草床，而且放置的角度剛好確保第十縷天光便能將人喚醒。就算原來的床被燒了、砸了或是偷了吧，這樣也太……

澡盆端來后，小個子盧替詹姆脫了靴子，解開金手，小派和加列特負(fù)責(zé)提水，而皮雅為他拿來點心。替他脫外套時，女孩羞澀地笑了，詹姆則不自在地透過她的粗布褐裙服，打量起乳房和臀部的曲線。他想起了赫倫堡那一夜，科本派她來服侍他時說的話。后來我和許多男人睡過，皮雅輕聲軟語，每次我都閉上眼睛，假裝那是你。

幸虧澡盆夠深，洗澡水隱藏了勃起。他將頭埋進(jìn)熱氣，想起了另一次洗浴，和布蕾妮那次。當(dāng)時，他因失血而虛弱，還發(fā)著高燒，在迷亂中說出了從沒說過的心里話。今天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牢記你的誓言。皮雅更適合提利昂而不是你?！叭ソo我拿肥皂和刷子，”他吩咐小派，“皮雅，你先下去休息吧。”“是，大人。謝謝您，大人。”她說話時以手掩嘴，以防露出被打斷的牙齒。

“你想上她？”皮雅走后，詹姆問小派。

侍從的臉紅得像甜菜根。

“若她采取主動，你可以接受，畢竟，她能教你很多東西，將來你新婚之夜用得上。而且這應(yīng)該不會留下私生子女?！逼ぱ旁鵀樗赣H軍中無數(shù)士兵張開大腿，并未懷孕，看來已經(jīng)不孕了。“但請記得，要對她溫柔。”

“溫柔，大人？怎么……我該怎么……？”

“說些甜蜜的話，手腳輕點。你不會娶她，但睡她的時候，當(dāng)她是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