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自有晴空色
我當然不會不認識葉林子，若是可以拿現在的說法來形容，那么她就應該是人們眼中名副其實的白富美——葉家父親在國家財政部位任高職；再加上她不單單是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也優秀至極，從x中初中部考到我們學校的高中后，次次考試都能穩拿年級前十的好名次，不知是年級裏多少男生的暗戀對象。
這樣引人註目的出色女生，自然少不了各種真假難辨的風言風語。其中對我來說最為刺耳的消息，莫屬人言中她與夏天的粉紅新聞。不過我之前一直都粗神經地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自己離開教室前的那一瞥，正巧看見了葉林子與張盈盈湊在一起的背影。
聯系起此前張盈盈對我的無故找茬之舉，稍作思量便能得出這事絕非偶然的結論。我如此確信，卻沒敢試著把這樣的曲折經過再告訴簡欣一次：上次她為了我去和張盈盈硬碰硬，沒發生個三長兩短已經是老天保佑；這件事情若再讓她知道，只怕她還會像以往那樣橫沖直撞地去找葉林子算賬——直覺告訴我，葉林子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所以這回說什么也要瞞住簡欣。
好在后來也沒再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中學時代的時光，伴隨著各種煩人的考試和偶有悸動的少女心境，平淡如記錄片般的被自己日覆一日地演繹過去。
無事的日子讓我又惦記起簡欣說過的“投其所好”。從殿下口中打聽到夏天生日就在十二月的末尾，于是眼看日期將近，我連續幾天對這四個字絞盡腦汁思來想去，總算趕在最終日期前找到了一份稱心的禮物。
天助我也，生日那天恰巧是周五，放學后照例有夏天的補習課。于是我早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圖書館門口的綠化帶前等他，那只被夏天安頓在附近的姜黃色小貓見到熟人的身影，也大膽地跑到我腳邊來討食。
摸索出提前準備好的火腿腸，我蹲下身與它打招呼。
“呼……總覺得有點兒緊張啊……你陪著我一起等等他好不好？”我向它傾訴心情的同時，還試圖伸出手去摸摸它看起來軟軟的小耳朵——可惜仍舊克服不掉對小動物的恐懼，還是縮回了自己的手，和小家伙始終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夏天就在我和它默默隔空對視時憑空出現。待我意識到夏天的存在后，他明顯已神情怪異地面對我們一人一貓看上了一會兒。見狀，我馬上窘迫地從地上站直，甚至因為起身幅度過快過猛，致使腦袋隨著一暈，身體連連退后幾步。
“喵嗚。”貓咪細聲細氣地沖著夏天的方向叫上一聲，如同在禮貌地喚人的小孩子。隨后又像是被人撞見了害羞的事情想要躲藏起來一樣，自顧自地朝灌木叢的錯雜枯枝裏鉆了進去，瞬間不見影蹤。
和夏天相處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補習結束后，他照例一直陪我走到車站。直到我終于邁上車站的臺階，分別的氣氛已然就緒，只差相互之間的一聲再見。
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我緊張地用手指攪著書包背帶垂下來的尼龍條，鼓足勇氣開口：
“那個……”
“那個……”
同時響起的還有夏天的聲音。
這段沒能開始就已結束的對話，在北方冬日干燥的冷空氣中暈成一片濕潤霧氣，在眼前升起后又默默消失不見。異口同聲地默契引得我倆驚奇地相互對視片刻，隨即又紛紛尷尬地錯開頭。
“要說什么，你先吧。”片刻沈默之后，夏天一掃剛才臉上輕薄的可疑紅暈，率先恢覆了平日裏的淡然神態。
“啊？哦！”沒有他那么強大的自我調節系統，原本還陷在自我的情緒裏無法自拔，聽到他的說辭也不懂推脫，只會傻兮兮地應下。于是急急忙忙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取出來，提前練習好的臺詞卻已經忘光。“那個……我聽殿下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祝，祝你生日快樂！”
磕巴地送上祝福，不講緣由也不管對方是否明白，直接把手中的東西向他遞過去。萬幸的是夏天幾乎馬上就意會出了自己的心思，視線在我手中的禮物上停留一秒，便痛快地接了過去，嘴角帶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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